翦。這視覺與嗅覺的雙重刺激令得如夢終於遏製不住,明明腹內空空如也,卻依舊劇烈地嘔吐起來。
晚些時候,打開宮門送膳的是那日奉詔迎接如夢進宮的女侍。她見伊人臉色蒼白,心中愧疚,不免多問一句:“郡主可要婢子請醫女來瞧?”
“無妨,這麼做害了你不是?”
“那好歹請讓婢子服侍郡主用膳。”
“說真的,我一口都吃不下。”茜夫人連番折騰,早已被麻藥掏空身子。她這些年來精明強幹,一旦放鬆下來,居然就是這般油盡燈枯的模樣。仆婦走後,如夢好歹將她挪到床榻上,又打來水勉強為其清潔了身子。
她有預感,茜夫人怕是熬不下去了。
這發現令人不知為何而感傷,倒也代替了肚餓的感覺。雖是這樣,但在明江女侍的堅持下,如夢還是含了一口鬆子粥在口中,卻遲疑著久久不肯咽下。
“這是昭陽妃子命小廚房特別做的,十分幹淨清香。”見如夢實在是缺乏食欲,明江也就歎息一聲,放下碗筷,“郡主還是不吃嗎?”
“明江,你若有一絲一毫可憐我現下處境,能否告訴我一件事?”
“婢子是昭陽妃子宮中的,斷不能輕易答應了郡主。”小姑娘淺淺地低下頭,臉兒漲得通紅。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那日狂風大作,端王府諸下人皆是跪著請同昌郡主抗旨不從,她卻是微笑安然應對。
“我若不走的話,你叫那小姑娘怎麼回複呢?”於是衝著不斷往裏縮的明江粲然一笑,“走吧。”
明知龍潭虎穴,卻還毅然決然地單刀赴會。身處深宮之中,權利風暴的最中心,明江入宮時間雖然不常,但憑借貴姬的身份與特殊的地位,也隱隱約約知道昭陽妃子、端王與同昌郡主三人看似不睦,實則微妙的關係。但若要開口質問,卻著實有些違礙身份,羞於啟齒。
“你我各為其主,這很是應當,不過我就想要知道如今京中情況如何?”
明江小小躊躇了一下,終於望著如夢的眼大膽道來,“這告訴郡主也不要緊的。隻是陛下好幾日都不曾踏足後宮,具體如何也是聽口口相傳,不知幾分是真。”
而後如夢得知,原來就在進宮後第三日,端王與蘭成王已於勤政殿上複命,說是強訴已安撫下去,龍慶寺以雲明為主的眾人不過是想乘亂得到更多的土地與財產,好成為京中第一家。
這樣的答案令泰定帝感到滿意,同時消除了絕大多數的不安。他所害怕的,隻是有人覬覦其皇位而已,為此他可以除去任何名為“對手”的,哪怕血緣至親。
下旨令端王與蘭成王名下多處莊園強劃歸到龍慶寺名下,也就隨隨便便地赦免了一幹造謠生事之人,隻是叫他們上繳刀械,便可各自歸家散去。這原本有些個寬大懷柔的意思,可卻觸怒金執衛眾人。尤其是昔日蘭成王舊部,這次感念王爺照拂,戮力同心,這些日子下來也折損不少人手。但安撫賞賜都無,懷中同袍屍骨未寒,殺人凶手卻已逍遙法外,再無後顧之憂。不免心寒地咬牙切齒:“這皇城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座紙糊的好看玩意兒,若非兄弟拚死拚活,皇帝那能夠抱著昭陽妃子高枕無憂?!如此這般對待,還不如追隨了蘭成王去。”
也不怕有新人聽到,更有學期豪勇之徒,穿著官服,打上明黃色五爪龍旗前往蘭成王府,也不生事,隻是策馬緩緩繞行,以表忠貞投靠之意。
其他二衛雖有心阻止,但卻害怕他們的強硬武力,不敢出頭。而那些散居在五條六條的朝臣,見此狀不免心旌動搖,做牆頭觀。
無論如何,這天下都是姓袁的。即使變幻大王旗,一覺醒來蘭成王殿下成了陛下,隻要自己依舊能夠服紫曳金,朝拜丹陛,山呼萬歲,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