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甚至能夠禦馬越街,直入大殿,反正此刻已無主,即使自己稍稍放肆,又能如何?
更靠近些後,如夢就覺得心中篤定——她自幼生長西荒,雖不至於和冰雅那樣預知準確,但第六感卻頗為強烈。就如此刻,看漢白玉長階下烏壓壓的人群,下意識便認定袁驍就在那兒。
他沒事!如夢眸光何等銳利,已經能看到被紅蓮甲胄簇擁著那襲白衣勝雪。雖衣服上斑斑駁駁地留有血跡,右手胳膊也因流矢所傷,草草包紮後就吊在那兒。可畢竟不曾陰陽相隔。陰謀之上的陰謀,先發而不曾製於人,她不知為何喊不出聲,眼淚卻不停地流淌,但覺得胸口那團飽脹的感情幾乎要將虛軟的身子撐裂。■思■兔■網■
幸而馬上還有箭袋,如夢毫不遲疑的拉弓上弦,等再近一些後,纖細手腕略動,一件已平平射出。
袁驍隻來得及聽聞破空之聲自後而來,尚且來不及反應,頭冠已經被射落,一頭黑發散開,於晨曦的風中飛揚。
猛然抬眼,卻見曉紅色的聲音越策越近,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隻來得及命眾人道:“不得放箭!不得損傷!”
而下一刻,如夢身形已動,切切實實地紮入去懷抱中。
何其相似的一幕!袁驍記得自己被拋在西荒大漠上,生命隨著細弱呼吸遠離時,也是那一抹瀲灩的曉紅,仿佛霞光自天邊采擷,猝不及防闖入自己的生命中……自那以後諸般糾纏,於此落幕時刻,彼此都能確認安好與存在。
“你怎能如此冒險!”所指的,不僅僅是方才射出的一箭,也有對於隻身入宮為質的大膽行為。
如夢卻抬起手,用血與火的味道封住他的,勉力振作笑道:“你是袁公子嗎,對不住,我突然覺得好累……”
一句完整的話都來不及說完,卻放任自己沉睡於黑甜鄉中。
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地,沒有打擾的休息。
對於此刻,仿佛冥冥之中已期盼許久。
當天空再度呈現出瑰麗的,玫瑰花瓣的色澤時,蘭成王自勤政殿上的王座一躍而起,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被綁縛的泰定帝。
“該是上朝的時候了,陛下。”口吻不缺乏嘲諷,“天知道我等待這樣的君臣對換,已足足十多年。”
“不過是烏合之眾,亂臣逆子。”泰定帝閉起眼,不知是不想麵對蘭成王,或是近在咫尺的,昭陽妃子開始泛出烏青色的屍體。
他甚至有些羨慕自己這位不夠忠貞,卻懷有極大野心的美麗妾室——足夠強大而冷靜地,當得知大勢已去後,卻還能用絕望顫唞的手服下毒藥,體麵超然地主宰的生死。
“皇叔,如果早知有這一日,我定會不擇手段地殺了你,而絕非顧及什麼史官所言。”踉踉蹌蹌地,泰定帝去往勤政殿右側,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地敲響代表上朝的銅鼓。
那聲音渾厚,可傳出很遠,甚至在昨日此時,還是其威嚴的象征,此刻確如雲板,四聲致哀。
蘭成王抱胸站在其身後,神色轉為肅穆,“過於介意別人的目光,是無法成就大事的。我的好侄兒,朕已決定改元應元,此番之事,今後就稱‘應元之亂’,你意下如何?”
“朕已是你階下囚,所能夠做的不過是死後冤魂不散,日日夜夜詛咒,禍亂朝綱罷了。”這皇帝突然笑了,“真是巴不得趕快去死,也望叔父牢牢看住這寶座,好讓我來得及投身成傾國妖妃,禍亂朝綱。”
“禍亂朝綱?你也就這些出席罷了,”蘭成王悲憫地搖了搖頭,眸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