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靈丹不哭了。”倪卿卿道,“今後打算怎麼辦,想好了嗎?是先把黃繼呈趕出去,還是先把自己給嫁出去。”
“先別讓他滾,他欠的賬還差七千兩呢。”靈丹恨恨出聲。
“那就是先把自己嫁出去嘍。”倪卿卿又問。
“姑娘,還是你先嫁吧。”靈丹抹了抹眼淚,笑著道,“看著您出嫁了,我才安心嫁人。”
“我這婚事也懸。”以前想的是,找個門第低的嫁了,自己當家說了算。現在朱銘昭橫插一腳,真怕他一個不順心,結果了她跟她的未婚夫婿。“下次媒婆上門,記得對人家客氣些,再別拿棒子攆人了。”
靈丹委屈巴巴地道:“我不是氣媒婆,而是氣那斷腿的張三。脾氣暴還愛喝花酒,還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他配我都配不上,還想來娶小姐你。誠心娶小姐也就罷了,偏偏還指名道姓的要捎上我,這不是存心惡心小姐您嘛。”
“這倒是,有些人天生不對盤,是寧願終身不嫁,也不願委屈自己嫁過去的。”倪卿卿忽然又想到了朱銘昭,活脫脫一個披著好皮囊的劊子手,她可沒那膽量,與一個劊子手同床共枕。“但有些後生小子,聽著也還不錯,找時間,我陪你喬裝打扮一番,偷偷去瞧瞧那些小子的人品。”
“那樣也好,就勞煩姑娘了。姑娘陪我,我陪姑娘,我們都去為自己挑好夫婿。”靈丹抱住倪卿卿,喃喃道,“黃繼呈那廝,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偏偏還裝作不理不睬。但我不怨他,真的不怨他,畢竟喜歡他,隻是我一廂情願的事,與他無關。其實,奴婢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真的配不上他,憑他那個聰明奇特的腦子,以後娶的,一定也是哪個官家小姐。是奴婢會錯了意,又癡心妄想了,還連累小姐為我擔心。以後我跟他,橋歸橋,路歸路,我就把他當白眼狼,有事沒事罵他幾句,出出自己以前眼瞎的惡氣。”
人一哀傷起來,果然出口成章,倪卿卿聽著靈丹一番言語,心裏感歎著,出聲道:“那也別找時間了,左右今天初一,閑在家裏也沒事,我們這就上街,去瞧瞧王媒婆上次說的那季秀才。”
“那好啊,不過今天下午不是要堵院門嘛。”靈丹問。
“這事兒交給管家媳婦,人是她找的,她自然會督促瓦匠把事情辦好。”
倪卿卿說著話,親自去取了紫檀木梳交給靈丹,靈丹接過木梳,熟練地給倪卿卿梳了一個男子發髻,又找了件男裝,替倪卿卿換上。靈丹自己也換了男裝,還特意束了胸,跟著倪卿卿出了門。
出門前,倪卿卿還特意吩咐,那側門的位置,一定要砌得嚴實,連一個狗洞也不能留。
大街上喜氣得很,年味兒比她那個時代濃了不知多少。
一路來到城西,倪卿卿彎腰,對一個正在屋前抽旱煙的老頭兒,恭敬道:“這位大爺,請問季秀才家怎麼走?”
“季秀才啊。”那大爺用手中煙杆子指著路,精神矍鑠地道,“往前走,第二個路口,往西,瞧著最破的那間小屋子,就是他家。”
“往西?”天上沒太陽,倪卿卿很是汗顏,她分不清那邊是西。習慣性地,倪卿卿又補了一句,道,“大爺,是往左,還是往又右啊?”
“咦,你這小妮子,到底是不是上京人啊?”大爺很是鄙夷,揮動著手裏的大煙杆子,往左手邊指著,激動吼道,“喏喏喏,往西往西,這邊是西。左邊右邊可能會反著來,但西邊永遠是西邊,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