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妞我是請不到了,她今早去了鳴玉坊。”陳神醫心情不怎麼好,臭著臉道,“你們要聽曲兒,就去鳴玉坊找她吧。”
“鳴玉坊?”柴油鹽三個又變了臉色,沮喪道,“怎麼就去鳴玉坊了呢?女子去了鳴玉坊,一輩子的名聲可就壞了,還不如學翠娘一般,去茶鋪酒樓唱個小曲兒,將來嫁人也順當一些。陳師叔,你怎麼就不攔著她一些?”
“人各有誌,我又不是她親娘老子,能攔住她麼!”陳神醫火氣也大,“罷了罷了,她想掙大錢,就由著她去。不跟你們說了,我還得去給卿卿賠個不是,勞煩她為甜妞忙前忙後這些天,把甜妞捧紅了,自己卻沒得到什麼好處。”
柴油鹽歎著氣守在醫館大門,甜妞這個可能的媳婦兒也跑了,哎,這世道找個媳婦兒怎麼這麼難呢。
陳神醫敲門進了倪卿卿的屋子,代甜妞向倪卿卿陪了不是。倪卿卿非但沒接受陳神醫的道歉,反而向陳神醫鞠了躬,向陳神醫表示謝意。
“陳師叔哪裏的話。”倪卿卿笑著道,“多虧了你為我推薦來甜妞。即便甜妞最後歸了鳴玉坊,但也為聲魁賽增添了不少華彩,也為我賺了許多銀子。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能接受你的道歉?”
“那甜妞她......”陳神醫歎了口氣,又道,“她說你們之前有過簽過契據,那也就是你半個奴才了,換做是別人,早用契據為難她了。她做出那等糊塗事來,你不拿契據為難她,反而還銷毀了,要說感激,我也要感激你看在老夫的麵上,放她一馬。”
倪卿卿動了動琴弦,笑道:“什麼奴才不奴才,我從來隻把那些看作是雇傭憑證而已。合適的,就繼續留用,不合適的,各自安好就是。動不動就把犯錯的下人打了,殺了,或是丟進軍營,我是做不來的。”
“小倪啊,說你是個善人,還真沒說錯。”陳神醫道,“什麼時候,天底下做主子的,都有你這份心腸,那就再好不過。”
“活久了大概能瞧見那麼一天。”倪卿卿坐回椅子上,雙手按在琴弦上,眨眼笑道,“老陳,我今天終於能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啦,你要不要聽一聽?”
“不啦不啦!”老陳連忙擺著手退出門外,愁眉苦臉地道,“謝天謝地,你終於學有所成。魔音穿耳的日子,也終於快結束啦。後天我沐休,記得再為我準備一桌好酒席,告慰我受傷的耳朵和心靈。”
“沒問題!”倪卿卿很是高興,再次彈奏起了《丟手絹》這首經久不衰的名曲兒。
也不知反複練習了幾遍名曲兒,香油卻頂著五根手指印兒,匆匆闖進倪卿卿的屋子。
“怎麼回事!”倪卿卿一驚,香油身上還穿著官袍呢,就被人扇了巴掌,哪裏還有雅興練琴,趕緊將琴藏在了桌下。這琴十分貴重,又是朱銘昭親手送的,柴油鹽和老陳不識貨,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識貨。
“倪小師叔不好啦,快翻窗逃吧,又有人來找茬啦!”
倪卿卿也不耽擱,趕緊撩起官袍,翻窗就逃。哪知隻探出窗外半個身子,就聽身後有女子譏笑道:“這是要逃哪兒去啊,我們萬曆朝唯一的女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