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內牛滿麵。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為討賞邀功而來,於是硬著頭皮揭開了來意:“稟告王子,我有個提議,或許會對尋找公主的行蹤有所幫助。”

這是路卡在方才靈關一閃時得出的計策。

“哦?”

被無端打斷了の

哈山無奈地瞪了眼完全不在狀態的夥伴,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一趟他們可謂是賺了個盆滿缽溢,樂得不可開支呢。

在許多人的認知裏,隻要能在危機四伏的遼闊沙漠中成功往返一趟,似乎就能獲得令人們都趨之若鶩的龐大財富。然而事實上決沒這麼簡單,哈山偷偷告訴凱西,這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托了她的福——強國比泰多唯一繼承人的婚禮上自然缺不了奇珍異寶,一方麵是要送於美麗的新娘博取其歡心,另一方麵也是毫不吝惜地在諸國麵前炫耀自身的豪富,一舉兩得。

眾所周知的是,深深戀慕著未來王妃的伊茲密王子更是出手慷慨,隻消聰明點的人在兜售時多加上幾句祝福,基本上會照單全收。

理所當然的,商旅們必然是對直接導致金發公主的失蹤,間接損壞他們獲得利益的格魯吉亞公主塔繆麗斯最為痛恨的一群人——沒看到伊茲密王子什麼召見商人的心思都沒了、隻一心一意、禪精竭力地去找人了嗎!早早出手的還好,晚上幾步的那些隻能麵對滯銷和賤價拋售的選擇了,無不對此突發變故給氣得牙癢癢的,睡前不忘禱告上好幾次、讓神明保佑凱西公主早日被帶回。

不幸中的萬幸是,再過上半個月,象征著新生和呼喚著富饒之神的新年祭就要舉行了。這一年一度的盛典盡管遠遠不及王子大婚來得隆重歡騰,至少亦能稍加聊以慰藉。

論起伊茲密王子的婚禮被中斷這件事情來,這可是第二次發生了……要說上次民眾還會嘀咕腹誹一下不識好歹的凱羅爾的話,這次的輿論轉向就全然偏向同情憐惜無端被擄的凱西,和厭棄地編排那位囂張拔的塔繆麗斯了。

就連擅作主張的比泰多王也沒少被他們委婉地埋怨。

肩負眾多人願望的凱西此時正蹲坐在地上喝著一碗熱乎乎的小麥粥,濃稠又馥鬱的香撲鼻而來,她機械地將小木勺往嘴裏送,腦子裏飛速運轉著——

不是沒聽到這些紛紛流言和殷殷期盼,可她隻感覺到更不安了。想象中那張栩栩如生的俊臉怒意深重,風雨欲來,就像朵氤氳著狂風驟雨的陰雲般無數次縈繞在她的夢境裏。將好不容易逃脫掌控、合該無憂無慮的她自睡眠中驚醒,生生打了好些個寒噤,心情複雜無比:這不就意味著在自己的決定上一向相當固執的王子根本沒死心、一心要火速抓她回去結婚嗎?

他們根本不適合呀。明明有一出生就具備尊貴血統和強大家族庇佑作為後盾的格魯吉亞公主那麼執著地*著他……比泰多王不也更看好能帶來象征著信賴和同盟,甚至更多利益的鄰國公主嗎。

如果她是真正的神女;如果她能跟姐姐一樣自由往返家人和*人身邊;如果她能做出於國民有益的神秘‘預言’指引國家走向更強大的未來的話,或許她就會放縱自己的情感,任憑伊茲密安排。

可她不是。她目前的處境尷尬又艱辛:既不是曆史係高材生具備豐富的古代知識,也無法回到二十世紀的家人那裏。如果說凱羅爾在拋卻那些天真又可笑的堅持、充分調動自己的學識後也能在這裏過得很好的話,那她自己一旦徹底脫離家人的庇護,則可謂一無是處。

還好她前幾天即便在不舍也還是選擇了離開。不然她現在恐怕已經完全淪陷,沉溺在他的溫柔*意中,被他編製的美好幻境網得牢牢的,迷失在那熱度的暖融融中、被悄悄融化掉那層防備的堅冰,從而認不清自己的真實麵目,變得飄飄然起來,直到被狠狠打落雲端的那一天……

就算伊茲密現在真的*她如命,她自身的依仗又有些什麼呢?

不、她直到此刻都沒明白趨於完美的伊茲密究竟*自己什麼——不久的將來,他會是這片廣大天空籠罩下的遼闊紅色大地的至高主人,冷靜自持,英明神武。他需要的是一位睿智得能與他並肩、協助他治理國家的女強人,不是一位連獨立生存能力都匱乏的弱質少女。

達瓦安娜可不僅僅是國王的妻子,隻需要呆在後宮為子嗣、爭奪丈夫的寵*和擺平女人的糾紛等事宜煩惱那麼簡單。王妃的地位是帝國中僅次國王的第二存在,與元老院的決策權力並行,沒有足夠擅長處理政務和軍事的手段的話根本無以為繼。

——不過這些以後可以通過慢慢學習來克服的阻礙都是次要的,最關鍵的問題是,這種不存在觀念上的相互理解、不存在安全感,隻有一方強勢和占有絕對主導優勢的*情,真的是令人憧憬和悠然神往的*情嗎。

她再沒經驗的,也不會天真到會這麼認為。

當激素的作用褪去,他不能一直這樣*她,當岌岌可危的*意一朝消失、他要順從元老院或者父王的提議迎娶一個又一個側妃時,誰又會喚醒和援助已經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