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發現媽媽還在,沒有消失。

這不是我的幻覺,也不是我的猜測,是現實,是真實的。

即使這一年多來,我去瘋人院裏看母親的次數被自家哥哥大人幸村精市壓製的寥寥無幾,但那個女人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是認得的。

因為她是我的媽媽啊!

我無法接受,因為那個人可是我的媽媽啊!她可是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啊!沒有她,怎麼會有我?!

多少次的午夜夢回,我都夢見曾經那個穿著雖不雍容華貴,但氣質高雅奪目的婦人抱著我溫和地微笑,帶著我去公園裏蕩秋千,去放風箏,帶著我去各種各樣好玩的地方,給我買好吃的食物,買好玩的玩具,一聲聲地叫著我的名字,然後說‘我*你’的場景……

可是現在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因為我的母親——幸村有香她瘋了。

我看著那群護工和醫生追在媽媽的身後,看著媽媽一頭淩亂的發絲因為奔跑而在空中飛揚,看著媽媽沒穿鞋的雙腳上還套著兩根粗長的白色麻繩,我整個腦袋都‘嗡’地一下炸開了,像是腦袋裏本來就裝有一顆定時炸彈,現在時間到了,引爆了。

我沒有辦法把眼前的這個瘋女人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和藹可親,溫柔得像是水做的一樣的女人聯係起來。

上一次去瘋人院裏看媽媽的時間是在幾月幾號?如今呢?今天是幾月幾號?上次醫生不是還對我說,我媽媽的病情雖然目前沒有好轉的跡象,但也不至於會越來越糟糕嗎?

那現在媽媽是怎麼回事?現在在大街上亂跑的媽媽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我?

我看著媽媽一邊回頭一邊向前跑,她看那些追她的護工和醫生像是在看恐怖片裏的鬼魂一般,那般驚懼,那般惶恐,好像自己隻要慢一拍,就會被他們抓回地下的十八層地獄裏,一層一層地受盡酷刑的折磨。

“媽媽!”我忙不迭地推開手還圈在我腰上,保持著撈我起來姿勢的三澤滿善,向著前麵的母親跑了過去:“媽媽!”

我一邊跑一邊叫她,雙腳邁開到身體最大可接受的幅度在向前麵的母親跑過去,想著如果媽媽的腦海裏還存留著對我夏目朝子這個女兒的印象,她至少會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可是媽媽卻沒有……

她一個勁地向前跑,使勁地向前跑,就算回過頭來的短短一瞬間,媽媽的目光也不是停留在我身上,而是我身後的那群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護工和醫生身上。

她一邊跑一邊大叫,從唇邊飛出來的詞我一個字一個音都聽不清,隻覺得媽媽是在一通亂吼,嗷嗷嗷地亂喊。

“媽!媽!”

“夏小目!”

身後的三澤滿善在我跑了一段距離後回過了神,他人高腿長,沒跑多少步就追上了我,三澤滿善猛地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想要迫使我停下來,可是現在的我怎麼停得下來啊!前麵的女人是我媽啊!是生我養我的母親啊!

我來不及長篇大論地向阿三哥說明,隻好長話短說,用四個字來概括一下,解釋我為什麼看到那個女人非要追上去不可:“那是我媽!”

說完三澤滿善扣在我手腕上的爪子就自動鬆開了,我感激地看了阿三哥一眼,接著轉身就往媽媽跑的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媽媽!我是朝子啊!”

……-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