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受命於天帝來這冥界撒種植花而已,並未十分理會。

可冥帝太昊得知此事後,竟親自駕臨忘川河畔。凝望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彼岸花叢,冥帝驚喜不已,遂設下一道護花冥令,凡有折花辱花者,嚴懲不貸。

眾鬼無法想通其中蹊蹺,不就是仙花嗎,又能怎樣?冥帝想要邀寵天帝也不必連這花花草草都奉若神靈吧?有膽大的罔顧冥令,偷折了幾朵送了情鬼,不幸被冥帝知悉,竟真的將那折花鬼與他的情鬼一道雙雙滅了。

自此,眾鬼皆知這彼岸花萬萬碰不得,也隻有欣賞的份。

幾日後,負責拘魂的鬼吏驚奇的發現,這滿布於黃泉路上的彼岸花所散發出的鋅鏽味的花香,竟能喚醒鬼魂前世的所有記憶,與不久前突然出現在奈何橋上擺攤的那位孟婆所熬製的*湯的效果正好相反,一個是使之全然憶起,一個是使之全然忘記。

眾鬼這才了然,想這定然是九天之上的刻意安排,但為何要這樣安排,卻沒有一個鬼能猜得到緣由。

數月後,眾鬼又驚異的發現,彼岸花叢中時常出現一道赤紅色身影,辨不清容貌分不清男女,若隱若現若即若離,卻透著一股從不曾見過的古怪氣息,非仙非人亦非鬼。

眾鬼認為,這定是彼岸花妖了,可這彼岸花妖的氣息卻也不似純粹的妖,倒像是仙家的仙氣、妖魔的濁氣、冥鬼的陰氣混為了一體!既是不知為何物,眾鬼自然不願靠近。

又經過一段時日後,那道赤紅色的身影竟漸漸的形成了實體,眾鬼這才看清楚了。

黑長的頭發遮住了大半臉龐,身上的紅袍紅的似血一般,看身形似是男子,看露出來的部分臉龐卻像是女子,極白的麵容上,眼眸被長發遮住若隱若現,但那口唇卻紅的似血一般,或者說明明就是噙著血……

這種形象若在陽間被凡人遇到,十個裏有十個凡人都會被嚇死,可在這冥界,到處是各種猙獰恐怖的死鬼地界,這彼岸花妖卻像是天仙一般。

不!在眾鬼的眼中,它簡直比天仙還要美。

有鬼吏急速報與冥帝知悉,冥帝果然匆匆駕臨,待麵對麵站定了,冥帝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滿身緋紅的彼岸花妖,抬手撩開了那一頭柔長的黑發。

眾鬼倒吸一口陰氣,這花妖的臉整個的露了出來,美極媚極,卻仍然分不清是男是女。

想必冥帝作為一名至尊的男鬼,也對這花妖動了心思吧,否則怎會僵化在原地動也不動?眾鬼妄加揣測著,不成想冥帝竟是一臉失落的歎息道:“本帝原以為是他複生了,沒想到不過是個花靈而已。”

是誰?花靈?一眾鬼怪聽的雲裏霧裏,卻清楚的意識到,這彼岸花妖令冥帝失望了,因為冥帝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忘川河畔。

再後來,眾鬼又發現,難怪這彼岸花妖會失寵,原來是因為它傻,說它傻是因為它不僅不會言語,而且行動遲緩、神情呆滯,每日每夜隻是對著忘川河發呆。

眾鬼開始調笑它‘慢豬’、‘傻瓜’,彼岸花妖竟不反抗,即使是被小鬼們用石頭丟在頭上,仍是動也不動的對著忘川河發呆。

聽到這裏,範皓似是想起了什麼,呆愣的將視線移向床上安靜躺著的謝逸。

一瞬間,那個站在青苑橋上,動也不動的望著對麵發呆的謝逸出現在腦海中,範皓知道自己因這彼岸花妖的故事失神了,兩者怎麼可能會有關聯?不過是一種類似的執著,卻發生在兩個不同境況的角色身上。

範皓低聲問道:“後來呢?”

羅刹接過來繼續講道:“後來……”

後來,眾鬼的欺淩愈演愈烈,竟將那彼岸花妖用繩子栓了脖頸,像拘魂一般拖拽著四處遊辱,一直拖拽到奈何橋上,從孟婆處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