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1 / 2)

神,化身殺神。聰明的她避開所有與他的交鋒,血色染紅了天際,直到小雨停了,一抹斜陽掛在西天,她都有些分不清紅的是天邊的夕陽還是地上的鮮血。

滿地皆是冰冷的屍體,她有些惶惶然的去尋他的身影。風音過耳,風卷著殘葉掠過。落葉並不止在秋日,正如年華正盛的他們卻迎來了死亡盛典。

少年靠在樹幹上擦拭著手中飲血的匕首,瘦削蒼白的臉頰在斜陽的勾勒下初初顯出屬於成年男子的剛毅,嘴角噙著淡淡的嘲諷的笑意,那身紅衣經過血光的沐浴愈發的妖豔,與妖豔不相符的卻是他整個人帶給人的落寞和蒼涼之感,恍若隨時都會羽化飛升,遺世獨立。

她的神情瞬間繃緊,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因為今天活著出去的隻能有一個。可是他沒動,她也不敢動,她見識過他殺人的手法,麵對這樣的對手,誰先出手誰就會先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她忽然有種挫敗感,如果注定要與他交手,還不如一開始就死在他的手上,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卻又生生將其掐滅。

紅衣少年抬起頭來,看著她,竟然笑了一下,聲音清冽如山中幽泉,他說的是:“鍾晚秋,我們一起出去吧。”

她吃驚的看著他,原來方才那一瞬間他竟然還有空去看她匕首上刻的名字。他笑的愈發驚豔:“門中並無規定一定隻能有一個人活著出去。”有些悲憫的看了那滿地的屍體一眼,“他們隻是想不通而已,而現在,你和我還活著,我們便有資格繼續活下去。”

她恍然記起那個將他們帶進來的人說過,活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生死門,而她和他,就是那個活到最後的人。

他嘴角的笑容消失的很快,眼神冰冷,帶著一絲執妄,靜靜的看著她,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竹,固執的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她猶豫的將手擱在了他的手心,少年的嘴角終於又綻開了一抹笑意,那種勢在必得的、不可一世的笑容,緊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牽著她走出了古林。看到來接應的人時,他並沒有像想象中那般炫耀自己的戰果,隻是將那十幾把染血的匕首扔給了那人,淡淡道:“我贏了。”

殘酷的訓練,血腥的虐殺,他的血冷到可以封凍敵人的心髒,可是她始終不明白他當初為何獨獨對她手下留情,直到有一天終於從他的嘴裏得到了答案。

“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他們都是冷血的人,骨子裏缺少溫情。可是她知道,那並不是他唯一的答案,她始終記得他目光中那一閃而逝的震驚和茫然,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她明白了,隻是那時誰都回不了頭了,她隻能苦笑著任他冰冷的手指掐著自己的脖子,喊出那一句撕心裂肺的話。他說:“初次見麵,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娘的影子,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根本不配。”

五年來,他們一起成長,一起殺人。她親眼看著他慢慢的變,變得越來越迷戀紅色,越來越溫柔,從裏到外,褪去所有的鋒芒。他不再笑的滿是嘲諷和冰冷,他冰涼的指尖帶起的風讓人如此迷戀,抬眸回首,風華冠絕天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可是她再也看不懂他,看不懂他眼中變幻莫測的情緒。她知道,她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她再也跟不上他的腳步,隻能追隨著他的背影,惶然張望。

作者有話要說:

☆、盛世離火,一劍長安

“晚秋。”蘇沉焰看著站在床邊微微失神的女子喚道。

鍾晚秋恍然回神。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可是她明白,這並不是他真正的溫柔,他真正的溫柔隻給過那個叫做顧清歌的女子。

他們之間究竟是哪裏出了錯?他們是同樣的人,他們的世界並不需要溫情,她以為他會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什麼時候他已經拋棄了她?憑什麼他們可以幸福,她卻要一個人承受世間的冷漠?

紅衣女子垂眸,斂去了眼底所有的陰霾,收起藥碗,道:“君師兄來看你了,就等著門外,我去叫他進來。”

蘇沉焰點點頭。

鍾晚秋出去之後進來一個青衣男子,一身的書卷氣掩不去眼角眉梢隱藏的淩厲。整個房間充斥著藥味,從微微敞開的衣襟中可以看到蘇沉焰胸`前的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來人歎道。

蘇沉焰微微一笑:“君師兄好興致。”

“你說門主如果知道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弟子為了一個女人差點死在敵國的太子府上會怎麼想?”

“死得其所。”蘇沉焰毫不客氣的回道。

君連城哈哈一笑:“果然不愧是蘇師弟,說吧,急忙忙的找我來幹什麼?”

“低聲下氣求君師兄一件事。”

“哦?”君連城饒有興趣的乜他一眼,能在有生之年聽到蘇沉焰說求他的話真是榮幸,盡管蘇沉焰的語氣裏一點哀求之意都沒有。

“見永樂公主一麵,替蘇某傳達幾句話。”

君連城神色一頓,若有所思的看著蘇沉焰。蘇沉焰笑道:“君師兄放心,師弟知道師兄為了美人不辭辛苦遠赴南昭,師弟又豈會幹那等毀人姻緣的事。我與那永樂公主曾有些恩惠,如今我心上人有難,少不得要從她那裏獲得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