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也笑了起來:“但願,你我不複相見。”
師兄妹終反目成仇,再無回頭之日。歎了口氣,轉身,卻發現展笑雲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她。
“四師兄。”她淺淺的喚了聲。
“原來你這樣恨我們。”
“恨?我恨著的人多著呢。”顧清歌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攤開自己的掌心,看著上麵交錯縱橫的紋絡,“我恨著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也包括蘇沉焰嗎?”展笑雲渾不在意的開口問道。
砰地一聲,茶盞碎了一地,顧清歌臉色青白的看著他:“展笑雲,不要自以為是的揣摩我的心思。”
展笑雲低低的笑了起來:“我沒見到她,她說她會在那裏等我,我隻等到了殺手。”
顧清歌坐了回去,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從此我們的賬一筆勾銷。”
“真想聽聽你的想法呢。”
“什麼?”
“為什麼會選中我?”
顧清歌愣了愣,反應過來,反問:“你還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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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不要以為我是傻子。”展笑雲終於不再笑,“因為我從小流浪,心裏極度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渴望有一個人陪著我流浪,絮兒美麗大方,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這樣的柔情攻勢,我怎麼可能逃得過?”
“南風絮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她向往藍天,你就是她的那雙翅膀。”顧清歌接下他的話,“是我算計了你們,可是,你們不是被算計的心甘情願嗎?”
“是啊,心甘情願,明知前路布滿荊棘,我們還是義無返顧的向前走。”展笑雲拖著傷重的身體從床上爬起來往外走。
“你去哪裏?”顧清歌叫住他。
“去找絮兒,就是死,我也要將她從那個精致的籠子裏帶出來。既然我是她的翅膀,那麼,我會帶她一起飛翔。”展笑雲低頭,回頭看她一眼,“清歌,你說得對,我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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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南昭的盛安城迎來了百年難見的寒冬,一眼望去,城內的屋簷下皆掛著三尺冰淩,天有異象必有妖,不出三年,南昭必有大亂。
禦史大夫蕭禹嗬出一口白茫茫的霧氣,在家人的攙扶下進入轎內。他已年過六旬,再過兩年便可卸職歸田頤養天年。
轎子搖搖晃晃的在平緩的大道上朝著皇宮的方向行去,天色還沒有大亮,天氣嚴寒,轎夫也想快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喝一壺溫熱的酒。
蕭禹閉著眼睛坐在轎內思考著朝堂上的事,前不久太子因為結黨營私的罪名被廢了太子之位禁足在太子府,朝中也有一批大臣跟著遭殃,倒是久無作為的端王殿下忽然間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其實也很容易想通,南風拓膝下就這兩子,儲君必會在此二人之間產生。朝堂上的事瞬息萬變,雖然太子被廢,也、並不意味著端王將會是最後的勝者。王者的心思,誰也無法揣摩的清楚。幸好,他老了,無需再攙和這些爭鬥。
轎子忽然停了一下,便再也沒有走動。蕭禹斥道:“怎麼不走了!”掀開簾子一看,頓時驚呆了。雪地裏橫七豎八的躺著轎夫的屍體,鮮豔的血色將雪地染得通紅。
他抬頭,看向站在牆頭上紅衣飄飄的女子。女子手中握著一條黑色的長鞭,鞭梢處滴著血珠。美豔的臉龐上的表情比冰雪更寒冷,緩緩的綻開一抹笑意,宛如從修羅地獄裏逃出來的嗜血妖靈。
金殿之上,王者的怒氣足以造成伏屍百萬的後果。一疊厚厚的折子落在文武百官的腳下,座上的男人仿佛一夜間老了很多,扶著爬滿皺紋的額頭,怒道:“京官接連慘死,卻查不出絲毫頭緒,朕養你們這些廢物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大理寺卿跪伏在地上,連聲道:“聖上請息怒,保重龍體為重!”
南風拓冷冷哼笑一聲,又甩下一本折子:“青州盜匪為患,民不聊生,你們這些人卻山珍海味夜夜笙歌,可曾顧及過百姓的感受?你們捫心自問,心裏可還有百姓的一席之地?”
“父皇息怒,兒臣願領三千精兵前去剿匪,還青州百姓安寧。”端王南風靖出列,躬身,清亮的嗓音響在大殿的每個角落。
南風拓抬眸看了他一眼,讚道:“端王憂國憂民,實乃我南昭好兒郎的典範,朕允你三月為限,大勝歸來之日,必有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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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歌裹緊身上的狐裘,迎著冷風朝皇宮的方向望去。宮門大開,陸陸續續走出一些官員,直到那人走到麵前,她才緩緩展開笑顏。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在府裏等我?”南風靖憐惜的為她撐起一把傘遮擋風雪。
“無妨,皇上答應你了?”顧清歌吸了吸鼻子,鼻頭有些紅。
南風靖點點頭,挽著她的胳膊朝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