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念空(2 / 3)

“放下吧,往事如雲煙,前塵如燈滅。念空,從此之後,我佛之外的一切,都再與你無關。”悟厡口中念念,剃刀不停,一縷縷黑發落地,好似斬斷的前塵,隨著微風飄遠。

禪山寺之外,秋李氏將一件披風係到了秋楓的身上,輕聲道:“夫君,咱們回去吧。”

秋楓一直望向禪山寺的雙眸閃了閃,緊抿的唇微微抖了抖,半晌才隻說出一個‘好’字,最後看了一眼禪山寺的塔尖,轉身離去。

秋府之中,薑氏猛烈的咳嗽著。她看了看手帕上的血,氣喘籲籲的問道:“黃鶯,你...你到底說不說?!”

黃鶯哽咽著哭泣,就是不肯說話。

薑氏閉了閉眼,撐起虛弱的身子,怒道:“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是受不住的?叔父和淨蓮慘死,我在秋府苟延殘喘,活著跟死了有何區別。你若不說,我就去郎主那裏,直接告訴他,秋靜玥的身體,都是我投毒所致!反正已經破敗成這樣,淨遠也不爭氣,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指望?!”

黃鶯聽到這裏,哭的更凶了,她知道事情早晚瞞不住,便狠了狠心,哽咽道:“小姐...三郎君出事了......”

薑氏哽住呼吸,瞪著眼半晌沒有喘氣。“你...你說什麼?他出了何事?”

黃鶯抹了抹臉上的淚,“三郎君...三郎君在大郎君新婚之夜,殺了玉靈郡主。如今悔不當初,去禪山寺出家了......”

噗!一口鮮血從薑氏口中噴出,黃鶯嚇得驚叫一聲衝了上去,哭喊著扶住她。“小姐,小姐!”

薑氏費力的抬起頭,流著淚笑道:“嗬...嗬嗬......我薑敏要強一世,就想著能登上正位,兒女出息。可我狠下心腸,做出種種努力,得到了什麼?叔父死了,女兒死了,兒子殺了人,出家做了和尚!哈哈哈哈,我還剩下什麼?!”

黃鶯哭著摟住薑氏虛弱的身體,不知如何安慰。

半晌,薑氏仿佛已經冷靜下來,輕聲說道:“黃鶯,你看我,吐得滿身是血,去,找身幹淨衣服給我換上。”

黃鶯連忙抹了眼淚,點頭道:“是了,小姐最愛潔淨,奴婢這就給你換衣裳。”

“我要鵝黃色那件,就那件最亮堂的。”薑氏說道。

黃鶯翻衣服的手一頓,要說鵝黃色的衣裳,就隻有那件薑氏未出閣時候最愛的那件衣衫,薑氏自從入了秋府,就處處低調謹慎,從不會穿著鮮豔顏色的衣服,如今怎麼突然要穿那件?可是病人最大,她說穿那件,黃鶯敢說什麼?她連忙從櫃子的最底部掏出那件鵝黃色的衣裙,抿了抿唇道:“小姐,衣裳太久沒有穿過,都皺了。”

“無妨,為我更衣。”薑氏無力的閉了閉眼,虛弱的靠在床榻邊。

一番梳洗打扮後,薑氏穿上了那件鵝黃衣衫。“嗬嗬,這麼多年,我的身形都沒走樣,還能穿上呢。”

“小姐一直注重保養,身材與少女時並無二致。”黃鶯附和。

薑氏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之中的自己,淡淡的說道:“黃鶯,你去小廚房,幫我煮一碗桃膠銀耳羹,我瞧著我的臉都黃了。”

黃鶯以為她重振精神,便開心的答應著,轉身出了屋。

黃鶯一走,薑氏便伸手打開了麵前妝台的匣子,匣子裏還有個暗格,打開後,裏麵兩個瓷瓶映入眼簾,一個有瓶塞,一個是空瓶,沒有瓶塞。

薑氏將兩個瓷瓶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輕聲道:“此藥一日一顆,混入飲食之中,無色無味,無聲入骨,時日一久,便會氣力衰竭而亡。”說著,她從瓶子裏倒出一顆藥丸,放在桌上,繼續道:“可若是一次盡服,便會七竅流血,當場暴斃,死相淒慘。”

薑氏說罷,轉動著瓷瓶,打開瓶塞,從裏麵倒出一顆小小的藥丸放在桌上擺好。

呆愣了一會兒,突然一笑,抬手便將瓶中其餘的藥丸一飲而盡。“我薑敏一世,最是看重這張臉這個身子,時刻保養,絲毫不敢懈怠。可又有何用?不愛我的依舊不愛我,留下的血脈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我爭奪了一輩子,得到了什麼?”話音剛落,她嘔出一口鮮血,隻覺目赤欲裂,伸手一摸眼角,手上盡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