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與其一同禱告。那天來了很多的人,韓子卿、夏清和韓念立在門口,清一色的黑色西裝,接受來自各方的悼念。韓子卿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他又帶了眼鏡,遮住了不少眼色。夏清的眼睛有些腫,顯然好幾日沒有睡。小韓念一直牽著爸爸的手,他的情緒很低落,可到底沒有落眼淚,因為爸爸前一天晚上告訴他,今天是送走媽媽的日子,他不可以哭。
追悼會完畢後,四個人一角一人抬著棺材走向墓地,神父、親友跟在後邊送葬。送葬時沒有人嚎啕大哭,為了避免打擾死者靈魂安寧。所有人的淚,都是默默地流,也有人啜泣,但都很小聲。
下葬時,神父再為其進行禱告。韓子卿始終沒有說話或是落淚,他靜靜地看著那一口木棺,想起了很多,但思緒卻也很空洞。隨土撒下一些花瓣,鮮紅的花瓣,暗色的泥土,慢慢地木棺被覆蓋住與地麵一般平整。葬畢在墓前立上十字架,每個人都俯身放上一束鮮花,儀式到此便算是完成了。一些好友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墳墓。
韓子卿手指拂過碑石上的名字,久久都沒有動身。碑石周圍種上了四季花卉,這樣一年四季墓前都能鮮花盛開。
“她走得可真突然。”韓子峰走到他邊上,道:“關於夏家的事,她都沒給我機會和她說一聲抱歉。”
“她已經原諒你了。”韓子卿頓了片刻,收回手插進口袋裏,望了望天,眯起眼:“今天太陽可真大。”
“倒是符合她的名字,夏晴,夏季的晴天。”韓子峰聳了聳肩。
韓子卿不可置否地一笑,然後低下頭,側目看見遠處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對韓子峰說:“哥,先帶韓念回去。我還有些事。”
韓子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朝他點了點頭,抱起韓念說:“走了,跟伯伯先回家。”
兩人走後,韓子卿便舉步往公墓的另一邊走去。裴默立在那裏,染起一根煙,又遞了煙盒給走到麵前來的韓子卿,問:“要不要?”
韓子卿低頭,抽出一根來:“出去吧,這裏禁煙。”
走到公墓外頭,韓子卿借了裴默的火,燃了煙,屯吐了一口雲霧,並沒有覺得舒坦多少。
“這樣的結果,真是誰都沒有想到。”良久,裴默開口。
“或許是懲罰也說不定。”韓子卿指尖夾了煙,看著明滅的煙頭,笑了笑:“我從前不信命,現在當真是信了。大概老天也覺得我配不上這樣的幸福。”
“這話不像你。”裴默嗤笑了一聲。
“人都是會變的,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是他作惡太多,到底為得神佛庇佑。
“我以為你會帶她回S市,或者回東區。為什麼是在米蘭?”
“她說,她是在這裏重生的。她應該也想呆在自己兒子長大的地方吧。東區留給她的傷痛太多,快樂太少。”
韓子卿的煙燃了大半,他撚滅後,又說:“我們婚禮的時候你沒來,夏晴一直覺得遺憾,她很想要你的祝福。”
裴默呼吸一窒:“我也沒有料到,總以為可以敘舊的時光還有很多。”語罷,他就掉轉了話題:“今後什麼打算?一直在米蘭待下去?”
“暫時是這樣。等韓念長大些了,讓他自己選想要待在哪裏吧。你呢?元裴還好?和莫辰過得也好?”
“嗯。都挺好的。”裴默將煙頭扔進路邊的垃圾箱,“不管怎樣,我想謝謝你當時幫了元裴一把。”
“過去的事情,就都別說了。”韓子卿擺了擺手:“你保重,我還想回去,和她待一會兒。”
裴默了然,點點頭,臨走前終於還是吐出那兩個字:“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