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2 / 3)

要特別囑咐毛姐:“如果周寧問到,就說是五塊錢買的。”  毛姐總是不解,“我給老丁買衣服,五塊錢都要說成五十塊的,便宜的他不穿。你怎麼把價錢往少裏說?”  楊紅苦笑著說:“周寧是貴的不穿,說一件衣服就夠他老家的人吃一年了。”  毛姐說:“那我們記住別給老丁和周寧買一樣的衣服,不然兩個人一對比,顯得我們在撒謊。”  楊紅有時也拉周寧跟她一起逛街,但很快就發現周寧除了像一般男人一樣不愛逛街以外,他還比別人對逛街多一些憎恨,因為他沒有錢為楊紅買東西,覺得像個跟班苦力,逛得就很難受。  “我沒有讓你給我買東西啊!”楊紅申辯說。  “可是我想為你買啊!”周寧痛苦地說,“我看到別人的丈夫都在那裏為妻子付錢,而我沒有錢為你付,我好受嗎?”  楊紅建議說:“那我以後把錢先給你,逛街時你來付?”  周寧搖搖頭說:“你不是男人,也不缺錢花,你沒法理解我的。”  3  雖然在外人看來,楊紅這樣小心翼翼地怕傷害周寧的自尊心,實在是活得太累,但楊紅本人並不覺得。實際上,大多數未經汙染的人,內心深處都有一種助人為樂的需要,就是犧牲了自己的利益,幫別人做了事,不但不會難受,反而感到愉快的那樣一種心情。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小孩子,雖然懶得做自家的家務,但如果隔壁的王婆婆叫他幫忙打個醬油,他還是會歡天喜地跑去幫忙的。  有的分析家會把楊紅的這樣一種心態升高一點,稱為“母性”的愛,就是犧牲自己,不圖回報,甚至不求理解的愛。做母親的看到孩子在寒冷的冬天穿得太少,都會出來絮叨幾句,說:“兒啊,穿多一點兒,不然會感冒的。”這個兒呢,不想穿得像個棉花包,多半是嫌母親囉嗦,說:“知道,知道,每天這樣說,也不嫌煩。”母親雖然被說得訕訕的,但過幾天看到兒穿得太少,還會出來絮叨。  有的孩子長大了,做了父母,會理解母親當時的一片關愛。有的要等到遠離母親了,或者母親去世了,再也沒有人在身邊關愛了,才發現自己理解了母親。有的可能永遠都沒能理解,或理解了也沒有對母親表達出來。但這對母親來說,沒有什麼區別,她愛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過報答或理解,不然就不叫母愛了。  在錢和與錢有關的問題上,楊紅的確就是這樣母愛著周寧,沒有覺得是犧牲,沒有期待回報。但正如很多人所說的那樣,一個女人對丈夫的愛,光有母愛是不夠的,她還要有妻子的愛,甚至孩子的愛。男人對“妻子式的愛”多半理解為女人在床上應該如何如何,而對女人來說,那叫“妻子式的性”,妻子式的愛就是要求回報的愛。我愛你,你也應該愛我;我愛你那麼多,你也應該愛我那麼多;如果你愛得比我少,或者你根本不愛我,我是沒辦法一直愛下去的。  到了感情問題上,楊紅就無法母愛周寧了,就想要回報了,或者叫“回應”更合適。楊紅理想中的愛,其實也很簡單,無非是白頭到老,如膠似漆。“白頭到老”,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證明的,要等到頭發白了才知道做到了沒有。但“如膠似漆”呢,每分鍾都可以檢驗。隻要周寧在眼前楊紅就很滿足,就覺得充實,做事就做得開心,連織毛衣都仿佛織得快一些。  但周寧是個愛玩之人,下棋、打牌、打麻將、打台球,無所不愛,而且都愛到癡迷的地步。周寧雖然不是共產黨員,但也好比種子,到了一個地方,就同那裏的群眾結合起來,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他住進這棟集體宿舍,剛開始還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