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1 / 3)

的碗,洗了的。”  楊紅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連是不是要繼續接觸都還沒定呢,怎麼一下就連跳幾級,履行起男朋友職責來了?她急忙把稀飯和花卷接過來,說聲“謝謝”,一頭鑽回寢室。  同寢室的女生都醒了,見楊紅端進來稀飯花卷,七嘴八舌地議論:“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新人,難怪不知道本室的規矩。”  “楊紅,你男朋友追得好緊啊!”  楊紅聽了,也很開心,也不聲明說那不是我的男朋友,最多隻是我的“接觸接觸”。她拿了漱洗的東西,到水房去,準備弄停當了好吃早飯。結果走到水房附近,卻看見周寧還沒走,站在走廊的窗戶旁邊抽煙。  楊紅脫口而出,“怎麼你還沒走?”  周寧摸出兩張電影票,“我買了電影票了,十點的,車也借好了。你去漱洗,我在這等你。”那神態就像是楊紅托他買的票一樣。楊紅看慣了追求者躲躲閃閃、倉皇逃竄的樣子,突然遇到一個過分自信的,反而亂了陣腳,糊裏糊塗就答應了,一邊後悔讓他看到自己頭不梳、臉不洗的樣子,一邊紅著臉進水房去了。  周寧就耐心地站在那裏抽煙,想必那周寧也是個知名人士,楊紅聽見不時地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周寧,你怎麼站在這裏?”  “等楊紅一起去看電影。”  那句話放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裏,其功效不亞於今日在地方小報上打一個征婚啟事。  6  有憤世嫉俗者分析忠貞不貳的成因時說:其實每個人骨子裏都有移情別戀的天性,一個人最終能夠忠貞不貳,一是因為具備忠貞不貳的先決條件:女人生得醜,男人生得窮。但這一條不能保證一個人就能忠貞不貳,因為各花入各眼,張三認為醜的,李四認為不醜。而男人呢?正因為窮,無錢娶一個長期的,反而要今天王五、明天趙六地花小錢、買短歡。忠貞不貳的人之所以忠貞不貳,靠的是社會的栽培、道德的約束、良心的譴責、輿論的讚助、浪蕩子的失職、多情女的疏忽。一句話,移情別戀不光是主觀上想不想的問題,還有一個客觀上可不可能的問題。  楊紅當然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如此渾說的人,不過她也察覺到,雖然她和周寧兩人之間還沒交換一句“我愛你”,但自從她和周寧成雙成對的讓人看見後,就再也沒人追求她或為她撮合了。男生個個都是“尖頭鰻”,不要說是已有國界的領土,就是別的男人臆想當中的領土,他們也是不會去侵犯的。  校園的正統牌迷們出於對周寧的擁戴,都說周楊配是真正的“男牌女貌”,不可多得。持不同政見者雖然也恨恨地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但也沒有一位“尖頭鰻”頭尖到願意出手相助、把這朵鮮花從牛糞上拔出來的地步。周寧身邊那些兄弟,還管楊紅叫“嫂子”,被周寧一巴掌劈醒後才改稱“未婚嫂”。  而女生呢,頭就不那麼尖了,對已劃分出來的國界,也不如男生那麼尊重,時不時地愛打幾個擦邊球,而楊紅就時不時地得為保護領土完整而戰鬥。周寧雖然已經成了她的男朋友,還有女孩願意借飯票給他,楊紅隻好把自己的飯票跟周寧的合二為一,反正都是周寧去打飯的。班上組織出去旅遊時,周寧因為沒錢,準備不去,也有女生願意幫他付錢,搞得楊紅隻好率先幫他付了。  有很多時候,對一個人的愛是在與情敵競爭中產生出來的,一是因為競爭成功帶來喜悅;二是因為有人在那裏競爭,說明被競爭的對象還有其他人欣賞,價值倍增。好像被拍賣的畫一樣,本來不覺得那幅畫有什麼了不起,但因為有好多人竟相提價,你也會水漲船高地跟著叫價,最後那幅畫的價值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買到手了。  楊紅自己從來沒覺得周寧長得瀟灑、有吸引力,像當時所有的純情少女一樣,楊紅看男人,是把他們當作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來看的,用的是仰視的角度,隻看到他們頭上的光環——如果有的話。如果沒有,她們也往往能造一個出來,戴在他頭上。正因為女孩把男孩當神來看,所以她們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時,主要是想他的品質、才華,最好是無所不能,至少是不能有食人間煙火後絕對會產生的副作用。一個女孩如果聽到自己的戀人有除了呼吸以外的任何一種排氣聲,肯定是要嚇得一驚、像看怪物一樣地看他的。好在周寧直覺地知道這一點,所以如果晚上與楊紅有約會,白天就堅決不買食堂裏的燒土豆。  楊紅想到周寧的外貌的時候,隻有一個評價:還好,不是太矮。她不喜歡太矮的男生,因為她老家的風俗,婚禮那天,新娘是由新郎抱著跨過門檻的。楊紅擔心找一個太矮的男孩會抱不動她,要麼會抱得齜牙咧嘴的,要麼自己隻好像媽媽班上的喜兒一樣,小女婿一招手,就自己跑進新房去,兆頭不好還在其次,主要是太滑稽。男人長得英俊不英俊沒什麼,關鍵是不能長得滑稽。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或一個長相凶惡的男人都有人愛,但一個滑稽的男人,至少楊紅覺得自己會愛不起來。  令楊紅不解的是,周寧在別的女人眼裏,似乎還挺有吸引力。走到外麵,總有一些女人願意跟他多說兩句話,盡管楊紅就在旁邊,那些女人仿佛都看不出周寧已是名草有主。在餐館吃飯,端盤子的小姐會說些與菜單不相關的話,和顏悅色地問周寧是哪裏人,學他的家鄉話,又說他長得像周華健;在公園照相,攝影的婦人會利用職業之便,曖昧地捧著周寧的頭,往左扳扳,往右扳扳,老半天照不完。  周寧呢,態度之親切自然,叫你不願說他是“堆出一臉笑容”,隻能說是“漾開一臉笑容”。周寧就在那裏輕言細語地回答,孩童般地發問:“真的嗎?我還不知道呢!”搞得楊紅想發作又沒有把柄。當然事後楊紅還是會忍不住帶點開玩笑的口氣說說:“看你剛才那個打情罵俏的樣子!”  周寧不經意地說:“我打情罵俏了嗎?不覺得啊。”  “你不覺得就更糟,說明那是你真情流露。”  楊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小心眼兒,從小到大,自己對人都是很寬宏大量的。現在對別人仍是如此,唯獨對周寧,就小肚雞腸。可能每個女孩都是有小心眼的,對外人越是大方的,對自己男朋友越是小心眼。對其他事情越不在乎的,對自己男朋友越是在乎。對自己男朋友越是在乎的,心眼就越小,不光要限製他的言論自由,連他的目光自由、思想自由也想限製起來。  思想自由不好限製,隻好先引誘你大鳴大放,等你把思想變成語言,再羅織罪名,把你打成右派。楊紅會故意問周寧對某個女同學的看法。剛開始,周寧還說說“張玲玲啊?長得還不錯,舞也跳得好”之類,被楊紅判了幾回罪之後,周寧對楊紅以外的女孩一律隻用貶義詞,哪個詞惡毒用哪個,“胸平得像飛機場”或者“屁股大得像磨盤”。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紅總是責問他:“為什麼你一眼就看到別人的那些地方去了呢?”  周寧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照說男人通常都比女人高,按照眼睛平視的道理,應該隻看到女孩的頭部,或者更高一點,從女孩頭頂看飄了。男人看飄了的時候還是挺多的,一般就看到女孩身後的別的女孩那裏去了。但他們的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