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1 / 3)

怕也是在學校無頭蒼蠅般地忙碌過但沒找到對象的人了。會不會有那麼一個男生,因為一定要找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心甘情願地在那裏等著,而命運又那麼寬宏大量,恰恰把他跟我分到一個單位,於是成就一段美好愛情?楊紅覺得這個幻想太美好了,美好得隻能是幻想了。  楊紅也開始檢討自己的戀愛觀,像自己這樣相貌平平的女孩,希望別人因為自己忠貞不渝的愛來愛上自己,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不做別人的女朋友,別人怎麼知道自己的愛是忠貞不渝的?這份忠貞不渝是要用一生來證明的,這一生也隻能證明給一個人看的。楊紅這樣想一會兒,就把自己想糊塗了,這有點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除了在那裏爭得臉紅脖子粗,沒有什麼別的作用。  楊紅想起北京的那個表姐說過,她也曾經是心高氣傲的,一定要找一個自己愛得上的人。無奈心有天高的人,肯定命如紙薄,她等了多年,沒有找到一個自己愛得上的人,隻好退而求其次,找一個愛自己的人。結果可能是錯過了好年華,連一個愛自己的人也找不到了。最後隻好再退而求其次,找一個可以湊合的人結婚算了。撮合就撮合,見麵就見麵,相親就相親。相了無數,見了無數,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慢慢的,介紹人開始把離過婚的,帶小孩的,手腳不靈便的,沒有北京戶口的都帶到麵前來了。想想介紹人撮合婚姻都是講門當戶對的,就由不得你自己不在心裏一再把自己貶值。最後表姐跟一個四十多歲的死了老婆的男人結了婚,再也沒回過家鄉。楊紅聽家鄉人講起表姐,都說她做了人家的“填房”、“續弦”,當了後媽,一過門就有人叫娘,連表姐的父母在當地都抬不起頭來。鎮上的人分析起來,個個都說是表姐書讀多了。表姐就成了一個反麵教材,被那些家長拿來教育家裏那些好高騖遠的女孩:讀,讀,再讀讀得跟靜玲那樣,看你還讀不讀。  有一年過年,表姐接楊紅去北京玩,去長城,去故宮,把表姐夫丟在家裏。楊紅不理解為什麼模樣俊秀的表姐會跟這麼一個又矮又禿的人結婚,住在一間屋裏不害怕嗎?問表姐,表姐隻是說:“女人年紀大了,自己就把標準降下來了。楊紅,你莫學我,年輕時候,遇到一個差不多的就行了。通常的狀況都是一蟹不如一蟹。”楊紅問表姐:你愛他嗎?表姐淒然一笑:愛?這個字早就從我的字典裏被刪除了,這個世界你要錢要權都要得到,唯獨愛情你要不到。  還有一件事,差點把楊紅氣得暈死。那時候突然流傳一個故事,說H市某工廠有個年輕女孩長得美麗無雙,工廠裏個個都追求過她,但她都沒同意,反而嫁了一個又醜又老的男人,令別人百思不得其解。結婚後,人們才得知,原來那個女孩是長著一條小尾巴的!她找一個最醜最老的人,原以為這樣的人就不會嫌棄她,哪知這男人醜是醜,老是老,還算是個正常人,正常人誰願意娶一個長尾巴的女人為妻?所以仍是以離婚告終,尾巴的事也傳得人盡皆知。有的版本說那個女人自殺了,有的說那個女人瘋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楊紅也聽過這個故事,但沒有太往心裏去,長尾巴也就是返祖現象而已,到醫院割了不就行了?  結果有一天,寢室裏的王姐氣呼呼地告訴楊紅,她今天跟班上幾個男生吵起來了,是為了楊紅,因為那幾個男生在那裏猜,說楊紅人長得不錯,怎麼沒有男朋友?是不是因為有尾巴?王姐說:“你看他們無聊不無聊?我告訴他們,你們再這樣瞎說,看我不撕你們的嘴!我跟楊紅一起在澡堂洗過澡的,我敢肯定她沒有尾巴!”  楊紅驚呆了,連謝謝王姐都忘了,隻在那裏想:看來我不光需要一個處女證明,當務之急是弄一個沒尾巴證明了。再到教室去上課的時候,楊紅就覺得男生的眼光都盯在她那個該長尾巴的地方,心想表姐說的一肩高一肩低跟這個相比,真的不算什麼了。如果男生都這樣推理,心裏喜歡我的人也不敢喜歡我了,更談不上追求了。  楊紅就老覺得心裏憋得慌,好像老想跟誰吵一架一樣,但又不知道拿誰開刀。總不能自己跳出來,發個聲明,說自己沒有尾巴吧。  有一天,王姐問楊紅:“周寧說他挺喜歡你的,你願不願跟他接觸一下?”  楊紅就沒覺得這話刺耳,反而覺得王姐這話說得有水平,應該不算是撮合,最多算是傳個話,說了周寧是喜歡我的嘛,再說,也隻是接觸接觸。  楊紅就答應當晚到人工湖邊去“接觸接觸”喜歡她的周寧。  5  生活中有些事,雖然事後看來都是陰謀詭計,但當時並不讓人起疑,或許本來就隻是湊巧,不是什麼陰謀詭計,圈套是後來被人分析出來的,不是當初設下的,也未可知。  楊紅是王姐用自行車帶到人工湖邊去會周寧的。楊紅本來自己有自行車,不過那天王姐堅持要帶楊紅去,楊紅也不想給周寧留下一個“楊紅飛車會周寧”的印象,就讓王姐把自己帶去了,顯得矜持一點。  王姐是嚴格按照當時的約會禮節做的,女方絕不可以比男方早到,所以等王姐把楊紅帶到湖邊的時候,周寧已經坐在石頭凳子上抽煙了。看到王姐帶楊紅過來,急忙扔了煙,站起來迎接。王姐說聲“你們都認識的,不用我介紹了”,又聊兩句,就匆匆地離去了。  周寧仿佛也懂約會條例,知道自己有維持談話的責任,就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閑話,不知怎麼就扯到人的名字上來了,周寧就極力誇讚楊紅這個名字好,好聽,又好叫。  楊紅倒不怎麼喜歡自己的名字,覺得周寧討好得有點過分了,就說:“叫‘紅’的人太多了,搞不好就同名同姓。你的名字起得不錯,沒落這個俗套,看來你父母很有水平。”  周寧就嗬嗬一笑,說:“我父母都是大老粗,有什麼水平?這名字是後來改的,我以前叫周奮鋼。”楊紅聽到“周糞缸”幾個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別開玩笑了,哪有父母給自己的兒子起這麼一個名字的?”  周寧說:“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我父母。”然後周寧就把他改名的故事講給楊紅聽。“奮”字是他的派,是不知哪一輩老祖宗選好了的,到了他這一代一定要用在名字裏的,而且一定要用在中間。這個“鋼”呢,是父親選的。周寧的父親曾在礦山幹過,家裏幾個兒子的名就都帶個金屬,“鋼”啊,“鐵”啊,什麼的。也不是父母沒把這“奮”和“鋼”連起來琢磨過,兒子的名字嘛,父母是想破了頭也要想出一個寓意深刻的名字的。  問題是在周寧老家,糞不像別處的糞那麼文雅,他們那裏的糞粗野一些,隻算個“屎”,而且待遇也差些,不用缸盛,隻挖一個坑裝著就行了,所以周寧老家隻有“屎坑”,沒有“糞缸”。  在周家衝的時候,雖然老師也號稱是普通話教學,但也就是把聲調變了一下,發音還照當地話發,所以也沒人意識到“奮鋼”就是“屎坑”。一直到周寧搬到銀馬鎮了,那裏的老師到底是大地方的老師,水平高多了;學生也畢竟是大地方的學生,知道“奮鋼”在普通話裏就是“屎坑”,就有同學圍著周寧“糞缸”、“屎坑”地叫。  周寧跟人打了幾架後,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