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是折磨。 楊紅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給陳大齡。陳大齡這些天沒給她打電話來,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打過來不方便。陳大齡可能怕周寧在家,而且這邊又是傳呼電話,劉伯在樓下吆喝一聲,抵得過半個高音喇叭。 楊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跟周寧離了婚去跟陳大齡生活在一起?那周寧會不會真的去把陳大齡殺了?看他那晚的表現,似乎隻是虛張聲勢。但現在他這些話,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說得振振有詞,理直氣壯,更令人害怕。一個性格暴烈的人有了道義在那裏支持,就很可怕了,因為他不管幹了什麼可怕的事,都不會覺得內疚,以為他是在為民除害。或者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從樓頂上跳下去,那自己這一生,還能安安心心地活下去嗎? 那就跟周寧一起,把陳大齡忘了?楊紅相信陳大齡不會作出偏激的事,但像他那樣的人,可能會永遠無法把這段情從心底抹去。周寧這樣的人,激動起來跳得很高,但落下去也快。而陳大齡這樣的人,心是不容易被激動起來的,但一旦激動起來了,恐怕也不容易平靜下去,可能會永遠在心口隱隱作痛。陳大齡會不會為了這事,一輩子不結婚了?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一生,真的是生不如死。 楊紅知道自己是永遠不會忘掉這段情的。陳大齡的魅力,的確是來自他的人格,來自他對愛情執著專一的追求,他對女人的關愛同情和照顧,他對受苦受難的人們拔刀相助的俠義心腸,和他那種平易超脫的物欲。他的長相和才華隻是命運賜給他的外在魅力,沒有那些,她還是要被吸引的。而光有外在,她倒並不一定會被吸引。 她開始被他吸引,是在她從毛姐嘴裏聽到他愛的宣言的那一天,並不是在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周寧說得不錯,即使他有了妻子,也還會有很多女人被他吸引的,有的可能會不顧死活,走上前來向他表達,但大多數都不會,因為那隻是女人對真善美的東西的一種天生的熱愛,不一定要據為己有的。 楊紅想,從前沒有陳大齡的時候,自己還可以認命,平靜地麵對周寧的淫詩性情。現在已經知道世界上實際上還是有情詩一般的男人的,那自己還能自欺欺人地認了命,跟周寧過一輩子? 想到這些,楊紅就免不了要審視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如果沒有我,周寧和陳大齡可能會是很好的朋友,因為他們兩個實際上是互相欣賞的,欣賞的原因就是對方那種英雄救美的騎士風度。陳大齡稱周寧是真漢子,因為周寧不為難自己的女人,隻找那男人算賬。周寧稱陳大齡是真君子,是因為陳大齡危難關頭,會為了一個女人,把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楊紅甚至想,即便這個夾雜在中間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一個別的什麼女人,他們兩個還是會如此這般的,因為這是由他們的性格決定的。在這一點上,她真的是比不出誰高誰低。 楊紅沒想到陳大齡一生逃避的那種“拿不起又放不下”的情,偏偏被自己遇到了,看來人生最傷心的,真的是莫過於“恨不相逢未嫁時”。早聽說過這句話,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用這一個“恨”字。這一番恨,貫穿全身,彌漫腦海,銘心刻骨。不知道究竟是恨誰,好像誰都恨,恨周寧太漢子,要把他的命拴在她身上;恨陳大齡太君子,不來帶著她遠走高飛;恨機遇,恨緣分,恨命運,最恨的還是自己,結婚的決定是你自己做的,沒有誰逼你。但不跟周寧結婚就不會住進這青年教師宿舍,不住進這裏又怎麼可能遇到陳大齡呢?這好像又搞成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無人能答了。 楊紅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