袱就不知不覺地放下了。但海燕總是很忙,除了修課,還要教本科生的課,所以沒有多少時間跟楊紅聊天。兩個人雖然住一個屋,但真正見麵的時間主要是做飯吃飯的時候。海燕沒課的時候,就鑽到自己臥室裏,說是“做床上功夫”去了,因為她愛躺在床上看書,即使用電腦也是坐在床上,把手提電腦擱在腿上。楊紅有點擔心是自己擠在這裏,搞得她沒地方用功,但海燕說她一直就這樣,不躺下就覺得沒進入看書的狀態,而這電腦就叫手提電腦,造出來就是擱腿上用的。 楊紅也試著“做床上功夫”,覺得還真不賴,看書不行,一躺床上就睡著了,但用電腦挺好。人靠在被子上,電腦放在腿上,上個網,查個電郵什麼的,真的比在辦公室用台式電腦愜意。以前在國內時,從H大隻能上教育網,在家裏才能上外麵的網,而且很慢。現在用的是寬帶,上網很方便,所以很多事都是電郵聯係。 楊紅打開電郵,看見有大姑媽和特蕾西的電郵,想了想,就先點開了特蕾西的。 特蕾西不愧是搞新聞出身,下筆成章,又不愧是現代網人,下筆成髒。特蕾西是用中文寫的,說她如果用英文,就風格盡失。別看特蕾西平時說話不帶髒字,寫起電郵來,時不時地就冒出幾個,說是受了現代網文的影響,不罵罵咧咧的不過癮。還說知道楊紅不愛聽這些重點詞,但她不能為了一個讀者就壞了自己的文風,所以叫楊紅拿雙筷子,把不喜歡的字拈掉。 特蕾西一上來,先把M大的中國男生掃一竿子:“我的天啊,M大的男生質量巨爛,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典型的學生型男生,一米七上下,如果你把眉清目秀定義為眉毛不濃,眼睛不大,那他們就是正宗的眉清目秀。也不知是這個長相的男生特會讀書,還是M大特愛錄取這種長相的男生。困惑ING。” 然後書歸正傳,說在M大的學生網頁上找到了薩曼莎的行蹤,就跟她聯係上了。不過她說以前猜測薩曼莎是憑著她父親的關係出國的,但事實證明薩曼莎是自己考出來的,她的GRE居然考了2100多分。當然2100分不算什麼,但考慮到薩曼莎的出身,就令人氣憤了,她NND,有權人的子女居然生著腦子,什麼世道! 薩曼莎顯然已經從朱彼得的鐵扇公主的位上退休了,她現在的男朋友是一個韓國哥哥,有幾分像裴勇俊。不過薩曼莎說她在國內時,就決定不追朱彼得了。因為她曾自告奮勇地送上門給他吃,他沒吃,給了個很好的台階讓她下了。薩曼莎沒講是個什麼台階,隻說絕不是因為自己沒魅力。 特蕾西“哇”了幾聲後,就豪情萬丈地宣稱:“看來這彼得值得一追,我現在要開始追彼得了。現在而今眼目下,能坐懷不亂的,除了陽痿的,就是純情的了。TMD,不管是陽痿,還是純情,都值得一追,不追到手,如何鑒別他是陽痿還是純情?這個懸案不搞清楚,叫我如何在新聞界混?” 特蕾西說,薩曼莎知道彼得在N州,但不知具體地址,所以特蕾西製定了下一步行動計劃,就是穀歌出朱彼得的下落,哪怕“穀”地三尺,也要把他“穀”出來。“穀”出來之後,再根據射程,製定進一步方案。遠有遠的追法,近有近的追法,不遠不近有不遠不近的追法。 楊紅讀著特蕾西的電郵,一路拈掉了好些自己不喜歡的字,但對大意還是基本了解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一是朱彼得居然能做到坐懷不亂,二是特蕾西仿佛已經忘了她自己在飛機上編的“朱楊戀”的故事,完全把楊紅從故事裏鏟除掉了。可能她以前認為朱彼得是個壞男人,所以把他讓給了楊紅,現在一聽說朱彼得是好男人,就衝上去爭做故事主角了。 楊紅想,好男人也好,壞男人也好,都跟我沒關係。十多年前,自己才剛剛結婚,好男人陳大齡就不敢要我,現在自己都是“奔四”的人了,婚齡也十幾年了,哪還會有男人要我?好男人嫌我不夠純潔,壞男人嫌我不夠風流。 不過,楊紅心裏覺得,朱彼得對她還是有點特別的,說不清楚,一種感覺而已。在口語班的時候,有時大家都在寫東西,她忽然一抬頭,就發現朱彼得在看她,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像是溫柔,又像是夢幻,見她抬頭,他也不避開她的目光,而是充滿挑戰望著她,直到她再次低下頭去,好像是她在偷看他一樣。 當然,眼神這種東西,是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的,你覺得別人在看你,說不定他是在看別的什麼東西。很可能朱彼得也是做慣老師了,知道怎麼使每個學生感到老師一直關注著他或她。 楊紅在網上找了個美國地圖,查到N州、M州和自己所在的州,發現N州和M州倒是很近,而自己這個州離N州有幾百英裏,心想,特蕾西編的故事還是有可能發生的,不過女主角不是我,而是特蕾西。她覺得特蕾西跟朱彼得很相配,兩個人都能侃;兩個人都有一些驚世駭俗的理論,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兩個人年紀也相差不遠,特蕾西二十七八,朱彼得大概三十二三;最要緊的是,兩個人都未婚。如果他們兩人結成夫妻,那倒很熱鬧,不知誰侃得過誰。 5 大姑媽的電郵是關於家屬探親的,她說她已經把材料交到學校去了,很快就會拿到探親的表。大姑媽也催問楊紅辦得怎麼樣了。 楊紅簡簡單單給大姑媽回了個電郵,說我還沒開始辦,因為周寧這學期帶著一個實習,要到十一月才走得開,而且我不知道是辦周寧一個人,還是連小孩一起辦來。聽人說丈夫孩子一起辦,簽證官會懷疑有移民傾向,有這事麼? 楊紅決定去問問係裏的老羅。老羅是個訪問學者,也是卡森教授邀請來的,也是持J簽證。老羅來了一年了,最近又延長了一年。老羅的夫人肖嫻半年前過來探親,他倆應該知道J簽證辦探親的事。楊紅知道他倆肯定在係裏,因為老羅是個書呆子,加上沒買車,整天整晚都待在辦公室實驗室裏,肖嫻一到晚上也跟著去係裏,在那裏上網,找人聊天。 肖嫻跟楊紅差不多年紀,可能比楊紅還大幾歲,因為沒生過孩子,也不把自己當媽媽級人物看,打扮得挺青春的。肖嫻和老羅都是國內C大來的,老羅是教授,博導,肖嫻是藝術係的辦公室副主任,兩個人在國內都混得不錯,但聽說也在考慮留美或者移民加拿大的事。從外觀上看,老羅跟肖嫻就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肖嫻長得很漂亮,就是鼻子矮了點,從側麵看不如從正麵好看。老羅人不高,四十出頭,可那頭頂禿得差不多了。像所有過早謝頂的人一樣,老羅也不甘心這麼早就剃個光頭,所以就讓那一圈頭發懶懶散散地長在那裏,使楊紅想起小時候聽來的笑話,說有人把禿頂的人叫做“金光縣發光區一圈子人民公社幾根根大隊的毛金貴同誌”。 肖嫻是個愛交際的人,早就把A城大大小小的去處打聽清楚也逛遍了。教堂啊,學生會啊什麼的,隻要組織活動,肖嫻都去參加。以前肖嫻都是一個人去參加這些活動,現在有了楊紅了,就無論是什麼活動,都要拉上楊紅。 這段時間肖嫻正忙著準備生孩子,說待在這裏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生個小孩玩玩。聽說楊紅有個兒子,非常感興趣,催著楊紅把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