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收拾妥當,不要讓掌櫃的發現就好。
但今天他熟門熟路地摸上頂層時,那兒已經有人了。
他已經盡量屏住了呼吸,把腳步放得輕了又輕,但在從橫斷後邊探出半個腦袋的時候,那位佩劍少年似乎偏頭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沈恪趕忙把頭縮回去,老老實實眯了眼,從縫隙裏觀望。
佩劍少年笑了笑,沈恪不得不得承認,對方笑起來的時候,還有那麼幾分好看。
但對方接下去的動作,讓沈恪黑了臉。
他居然摸了空青姑娘的小手,還挑釁一般地衝他勾起了嘴角!
沈恪一推擋身的架子,衝了出去。
兩人扭打在一處,拳腳相加,手手不留情。沈恪頂了兩個黑眼圈,少年缺了一顆牙,兩人相互嫌棄著逃出了酒樓。
原因是……
頂樓被砸得不成樣子,但掏遍兩人的身子,搜出的銅板,連個茶壺嘴兒都買不起。
“你不是人模狗樣挺闊氣的麼!”
從酒樓二層翻窗逃出,摔傷了一條腿,沈恪想起就氣,揮手給了少年一拳。
少年身上的傷也不比他輕,想要躲開卻絆了自己一個跤,“老子當了身上最後點順出來的東西,想著好吃好喝一頓,被你給攪和了,你還有臉說!”
少年邊說邊悄悄伸長了腿,把沈恪也絆倒在地。
兩人眼看又要打得火熱,沈恪回望一眼,吹了聲口哨:“停戰停戰!他們追來了!”
惶惶然如喪家之犬。說的就是從城東被攆到城西,最後躲在土地祠供桌底下才得以脫身的兩個少年。
待追來的人走了,沈恪一掀頭頂的供桌,大咧咧躺倒在幹草上,痛得呻.吟不止。
那少年的錦衣也破了,一屁股在沈恪邊上坐下,低頭去扯破開的口子。
沈恪惡聲惡氣道:“滾開。”
“怎的?這地是你家的?坐坐都不行?”少年回道。
沈恪指了指身下的幹草:“見著沒?這是老子一點點收來的。”
少年看了看,空蕩蕩的土地祠中,確是隻有對方躺著的這一小塊地兒鋪著幹草。再看那幹草上墊著的布包和棉絮,對方應當沒有說謊。
但他沒有挪開。
沈恪沒力氣和他再打一架,身上又痛得緊,從袖中摸出一壺酒。這是他溜出酒樓時順手塞進袖裏的,可是平日裏喝不到的好東西。
見少年不住回頭看他,沈恪有意慢慢地舔著壺嘴兒。讓他眼饞,偏偏不給他喝。
少年笑了笑,有些說不出的邪性。隻見他也從錦袍中摸出了個酒壺,大小樣式同沈恪手裏的一模一樣,分明也是從酒樓順手牽羊來的。
這是遇上同道中人了。
“嘿。”沈恪與少年同時低笑了一聲,摸著酒壺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