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2)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岑風哥……”

楠巧向來都覺得牧琬的那些柔情柔弱都是偽裝出來的。可剛才她說的話倒讓楠巧覺得是發自肺腑。

“我自有打算。你也莫要操心了。”說了句安撫的話,房內安靜下來。

楠巧見沒什麼可聽的,邁開步子準備往廚房走去,結果牧琬的聲音又再度響起,“……婚事也請不要拖遝了。雖然我隻是哥哥的義妹,可還是不希望看到岑風哥孤單一人……”

“你怎麼知道我孤單一人?”滿是笑意上翹的尾音。

牧琬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問道“岑風哥該不會是看上那個楠巧了吧。”

牧岑風沒回答她的問題,兀自輕聲說了句,“茶怎麼這麼久還沒端來。”

楠巧一聽,趕緊往廚房快步走去。

牧琬和歐陽惜玨在衛庭閣待了三日就回曲泉山莊。臨別前牧岑風抱了抱歐陽惜玨。牧琬教她喊

“舅舅”。這件事回頭就被楠巧拿來取笑牧岑風。

“惜玨都叫我姐姐呢,叫你就是舅舅。”楠巧給牧岑風倒著茶,熱氣由杯口冒出,短短時間裏遮蓋了楠巧的視線。

“我的年紀本來就不小。”對方不以為然。

端著茶壺到一旁的茶幾上,楠巧一邊玩著茶壺蓋一邊裝作隨意的問,“五月過後我就滿二十一了……也該考慮下將來了……呃……我師姐說之前的帳房先生回鄉養老,問我去不去頂替他。”

“你會記帳?”牧岑風埋頭寫著什麼,說出來的話不鹹不淡。

“簡單的還是會的。”楠巧蓋上茶壺蓋又揭開,反複好多次之後眼睛瞟向牧岑風,“……說是要趁早。”

牧岑風蓋上手裏的冊子,又從一旁的書櫃上翻出另一本,攤開,執起筆接著處理事務。

“等……等你娶妻後,我總不能還留在你身邊吧。我也會老啊,老得像柳嬤嬤那樣。一生什麼都沒做……而且也不太合適……”

“你想去就去吧。”

楠巧握著茶壺蓋愣愣的看著牧岑風,“那我真去了?”

“去吧。”

“那我真去了!”

重重蓋上茶壺蓋,楠巧轉身離開書房。

從沒有這樣難過過。

把臉埋在手掌裏,光線由此被遮擋。

楠巧本來以為一個人跑到清靜的地方哭起來不會被人發現。可結果等到了涼亭,卻沒那麼想哭了。

於是用手掌托著腦袋在石凳上俯□。人處在黑暗裏就容易想起很多事。

牧琬臨走前別有意味的對牧岑風說,“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場合了。”

眼神卻是看向楠巧的。

現在想起來,牧琬當時是不是無意中暗示了自己什麼。

好比“我哥跟你不可能哦”。或者“下次再見,我哥身邊早就沒你這個人了”。

楠巧稍微模擬了下牧琬說這些話時候會用到的語氣,後果是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嫉妒是從來都有的。

為什麼她可以做衛庭閣大小姐。

為什麼她可以學琴學畫錦衣玉食。

為什麼她可以有牧岑風這樣疼她的義兄還能嫁歐陽榆這樣的丈夫。

這樣的問題時常在楠巧的腦海裏冒出。

有時候也想放下這些,隻以自身為整個視線範圍生存下去。

但是做不到。

並沒有可以和內心生出的抵觸情緒相抵消的任何快樂事情。

想到這裏楠巧的鼻子酸了下。

她最最在意的。

最最想要比過的。

其實是牧岑風對她。

從豆蔻年華的時候希望能時常碰見他,到後來希望能和他心平氣和說上話。這些願望都在時間流淌中一點一點實現了。

可是。

可是啊。

可是還有個沒有實現的願望來著。

希望變成他最重要的人。

是這麼想的。

在每晚入睡之前會不經意這麼想。有時候夢裏夢見了他,坐在西院涼亭裏彈起好聽的曲子。兩個人偶然會說上一兩句話。最後他牽起自己的手,很自然很隨意,好像經常這麼做的樣子,說,

“走,去看看東院的浮萍開花了沒有。”

夢境太過美好,醒來之後隻剩下零星記憶。無數次被虛幻和現實的巨大差異催迫得落淚。

實現不了。

那些夢和願望。

全都實現不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楠巧已經想到離開的說辭。一路往牧岑風書房走一路看著衛庭閣的樣貌。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之後的自己就再也看不見這裏的一切了。怎麼說也是生活十多年的地方,就算一直不算喜歡,但感情還是有的。

然而意外不像奇跡,它喜歡頻繁造訪楠巧,像是天上忽然落下的雨,就那麼突兀的滴在楠巧的鼻頭。

一陣涼意。

走進書房,牧岑風已經端坐在案前。左邊書架的書散了一地他也沒在意。

楠巧見牧岑風正在忙,想著也不急著一時,於是開始清理一地零亂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