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癡王爺迷戀成都女風流妹心儀大家郎(1 / 3)

第六回癡王爺迷戀成都女風流妹心儀大家郎

光陰荏苒,轉眼便過一月。自那夜之後,韓王趙元侃已是離不開劉娥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便會憋出一場病來。劉娥雖不似趙元侃那樣整天丟了魂兒一般,但在相比之下,她已感到整天伴著個粗人龔美,愈發地索然無味了。韓王聰明,龔美老實;韓王風流倜儻,龔美粗俗瑣碎;韓王見多識廣,一派王者風範;龔美孤陋寡聞,實乃井底之蛙;韓王儀表堂堂,乃偉美男子;龔美雖亦虎背熊腰,卻是一條莽漢。昔日,沒有韓王比著,她還能看到一些龔美的優點和長處,而如今有韓王麵對麵的這麼一比,其缺陷和醜陋之處便暴露無遺了。眼下她與他之間已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了,惟一能維係同龔美之間關係的是龔美對她那場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終生難忘,每想到龔美對她的恩德她就心存內疚,覺得自己對龔美的任何離心離德、同床異夢,都是對恩人的背叛。但感情這東西既是聖潔的天使,又是十惡不赦的魔鬼。她明知同韓王眉來眼去,暗送秋波,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對不起龔美,卻又經不住感情魔鬼的誘惑,甚至一見到韓王就恨不能馬上投入他的懷抱,親熱一番。為使龔美不受到傷害,龔美在場時她總是極力克製自己,亦多次提醒韓王,在胞兄劉美在場的情形下,切勿露出絲毫的輕狂。幸虧韓王還尊重她的意見,對她的假兄長真夫君亦十分禮遇與關照。

這天,又是他們約會的日子。但戌時已到,卻不見韓王光臨。又等那麼一會兒,劉娥有些放心不下了,便對龔美道:“不會出事吧?”龔美說:“不會的。他出門時跟著好幾個隨從,他們又都是個頂個的武林高手。再者,同我們來往的這個把月,韓王他還沒有一次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呢。街上,他一副書生裝扮,誰曉得他是王爺呢?即使有強人打劫綁票兒,人家綁他個窮書生何用?”

劉娥想想亦是,但她還是七上八下地心亂。乘上茅廁的當兒,她繞到了院門口,站在門前左右望,不一會兒就見張耆騎著棗紅大馬,得得噠噠地奔了過來。不待張耆下馬,她便問道:“就張官人自己一人前來?”

張耆心裏老大不高興,又不願顯露出來,就扭轉臉兒不看劉娥,翻身下馬後,拉住韁繩進了院子,裝出一副沒聽見劉娥問話的樣兒。

劉娥跟在後邊偷笑,她知道張耆心裏不平衡,暗生她的氣。不過,張耆生氣歸生氣,還得照王爺的心思辦——在她和王爺之間,充當月下老和聯絡員的角色。她知道張耆暗戀著她,那天夜裏借著酒勁,乘龔美趴桌子看不見的空當,向她弄眉擠眼頻送秋波,還在桌底下伸出一隻腳,輕輕地連踢了她三下。上下兩頭都向她傳遞著愛的信號。她收到信號之後,迅速做出反應:狠狠地盯他一眼,不顯山不露水地向他提出警示,使他從此不得不嚴加約束自己,莊重多了。不然,露是花精神,酒是色媒人。他若借發酒瘋鬧出更大的動靜來,她便不好處置┝恕—和他徹底鬧翻,過去有恩不說,現如今還用著人家;由著他的性兒發展,一者對不住龔美,二者張耆雖癡迷於她,她卻沒把結識張耆看作就是一澄法師所說的那些種奇遇。她機警地感悟到,自真州邂逅之日起,張耆就一直在設法兒接近她,取得她的好感,進而博得她的愛意。但她一直把他當作恩人,當作摯友,當作可信賴的男子漢之一,而連結在男女之間的那個“情”字,她卻始終吝嗇地沒有給他。可是,她對另一個男子——韓王趙元侃,雖與他僅僅是一個月的交往,她就不是那麼吝嗇了,不僅獻出了“情”字,甚至還思謀著要獻身於韓王呢。對此,張耆一直耿耿於懷,時不時就給她個臉兒看。每當此時,她隻是偷著樂,並不怪罪於他。相反,她還非常同情他,力求予以慰藉,甚至還打算以不越規不超度的方法予以他情感的補償。

“王爺來不了了。”進屋還未就座,張耆就對龔美和劉娥說。“皇上有旨,宣王爺進宮去了,王爺派我來打個招呼。另外,我還有重要事情,要同劉美兄商量。”

龔美聽張耆喚他劉美,嗬嗬憨笑著抗議道:“賢弟可太不夠近情理了。又不當著宋公子的麵兒,你應該把‘龔’字還給我!”

張耆搖搖頭,繃著麵皮,一派嚴肅地說:“你這‘龔’字,怕是就要扔進汴河永遠地隨波漂去了——小弟今兒個來同你密談,其中就包括這個內容。”

“什麼意思?”龔美滿麵狐疑地問,“莫非有人想出高價買我這‘龔’字?”

“少賣關子。”劉娥斜睨著張耆說,“今兒個一到,我就看張官人有些個陰陽怪氣。又冷不丁弄出個拋‘龔’字入汴河的怪調兒,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張耆仍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模樣。劉娥瞧他那鐵板青石樣的麵孔,就猜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龔美亦覺張耆的表情不對勁兒,就索性追問他有什麼秘密相告。張耆瞟一眼劉娥,猛地揮下拳頭說道:“索性挑明算了。事至如今,亦沒得好隱瞞的了——韓王爺看上了劉小姐,要接她進王府。來前王爺交代,先叫我找劉娥的哥哥劉美談談。有父從父,無父從兄麼。王爺的想法兒在理兒上,女子遵從三從四德那是明擺著的。可惜的是,劉美這個哥哥是假的,是我張耆編造出來的。現如今,事情一步一步逼著,真亦假時,假倒要變成真了。從今以後,龔美兄必須永遠叫作劉美了,必須永遠是劉娥的親哥哥了。不然,若讓王爺知道劉美即龔美,龔美又是劉娥的夫君,若是將臉兒一翻,那可就糟透了,判我張耆個一刀問斬之罪,我張耆決無怨言,若將你們二人亦牽扯進去,我將於心不忍。你們千裏迢迢來到汴京,本是來找福享的,到頭來卻落得個殺頭的下場,我實是不忍。龔兄,你說你這個‘龔’字,該拋不該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