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隻感覺有一些光亮流動。

嘴唇輕輕碰碰她的臉頰,感覺如一塊沾水的絲綢。

“如果我不願意結婚……你會和我分手嗎?”她突然問道。

“不要胡思亂想。”我說。

“是不是感覺我變了啊?”

“人沒有變,想法變了一點點。”

“結婚的事,我還沒想好,不能答應你。”

“沒關係,等你想好了,隨時告訴我。”

“如果我一直都想不好,騙你說我想好了,你會怪我嗎?”

“會有一點。所以你最好想好了再說,因為我很容易相信。”

“你騙過我嗎?”

“有過兩次。你怪我嗎?”

“我不會怪你。我不怕你騙我,我怕有一天,我猜不到你是在騙我。”

在一片黑暗中,柔聲對話。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像是麵對著一個未知。

會不由自主說出一些平時有所顧忌的話,寄希望於天亮之後,一覺醒來,不再想起。

“我們的寶寶怎麼辦?”她問。

“生下來啊。”

“如果等到她出生的時候,我還沒想好,我們該怎麼辦?”

“那也沒有關係,她以後就可以參加我們的婚禮了,長大後還可以向其他小朋友炫耀,說看到過穿婚紗的漂亮媽媽。”

“你覺得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她問。

“小女孩。”

“為什麼?”

“因為她一直在聽我們說話,但是乖乖的都不發出聲音。”

“我也覺得是小女孩。”

“為什麼?”

“因為你剛才誇她的時候,她高興地動了……”

12月22號。我早起上班,楚燦還在安靜地睡著。臨出門前,小心翼翼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她也沒有醒來。

心情很好,準備當爸爸的喜悅蓋過了婚期未知的擔憂。一上午忙著處理昨天堆積的事務,直到午間休息的時候才有空給楚燦發了一條短信。等了好久,她都沒有回複。打了個電話過去,也不接聽。

我想她可能是在睡覺,今天偷閑搜索了一些小常識,據說懷孕後的準媽媽會貪睡,想著她睡覺時的樣子,幸福的想笑。沒有再打電話,害怕吵擾到她。想起要說的話就發短信過去,也不介意她有沒有回複了。

傍晚下班回家,路上買了一大堆東西。坐電梯的時候恰好遇到有位媽媽抱著個小孩,他朝我笑,嘴巴裏隻有兩三顆嫩嫩的小牙。我給他扮了個鬼臉,想象自己有一個大大圓圓的紅鼻子。

掏鑰匙開門,突然感覺身後有股寒氣。房間裏還拉著窗簾,光線很暗,開燈之後,眼前隻有空蕩蕩的客廳。

楚燦不在家,極少有這樣的情況。通常是我一開門,她就會笑著迎過來。或者一聽到鑰匙的聲響,她就會跑來搶著把門打開。也有時候,我進來會看到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但是今天,都沒有。

想起了情人節那天的情景,我捧了束玫瑰花回來,而她卻捧了束百合藏在門外。趕忙開門出去,在樓道裏找了一遍,也沒有看到她。房間裏幹淨整潔,看上去與平時並無兩樣,似乎少了一些東西,又一時想不起是什麼。

我開始有點慌亂了。撥打她的手機,沒有人接聽。又連著打了好幾次,同樣如此。電話是接通了的,彩鈴是劉若英的那首後來,我耐著性子聽著,一遍又一遍,直到變成一串急促的忙音。

慌亂不安,感覺頭發和指甲在一瞬間拚命地瘋長,頭皮麻木,手掌痙攣。一個人呆坐了一會兒,下樓去詢問值班的管理員。他們告訴我,楚燦上午就出去了,一個人,走的時候拖著一個大行李箱。

楚燦走了。

事先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不回信息,不接電話,就像是要忘記我這個人一樣。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她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