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戶人家也是注定不能久呆的。
女子如物,能用就用,用到最後就是扔出去換一筆彩禮的命,本來心中就有數,種種的所見所聞更是令我篤定這一點。
看看自己的雙手,肉♪肉小小還是幼童模樣,可光陰似箭,未雨綢繆永遠不嫌早。
即使如此,又能綢繆到哪裏去呢?
想到這裏,不由得苦笑了笑。
原想偷攢一點錢,到時離開這裏,憑優勢做點小生意不難——書中是常這麼寫的,依葫蘆畫瓢貌似也能試上一試的樣子,可是如今一個年號,就輕易亂了全盤計劃。
怕亂世,怕死,卻保護不了自己,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那些精密物件的構造,當年玩票似的學過幾下搏擊,實際效果卻怕是連那個虎背熊腰的獵戶老爹都對付不了。
學藝麼?哪裏去找?
村裏趕集,偶爾來個說書的,講一些高來高去的傳奇段子,滿場老少大小興致勃勃的聽,看他們滿是傾慕憧憬的眼神,就知道即使在這裏,所謂武所謂俠也不過隻是傳說,鐵匠鋪裏賣的都是農具和菜刀,號稱能打的,更多都靠蠻力和蠻橫。
高人滿天飛的世界啊,你在哪裏?
自嘲的腹誹完最後一句,也咽下了最後一口饅頭,一如既往沒想出個所以然,抹抹嘴,將剩下的肉幹原樣包起藏好,衝月亮揮揮手後輕手輕腳回到屋中。
黑暗裏隻有呼嚕聲,完事的大人已陷入沉睡。
我爬上小床,和以前一樣數著心跳入眠。
幾日後,便是趕集的日子。
這一天對山中人家最是重要,家中存貨全靠這天換成銀錢,再換來油鹽醬醋米等不能自給自足的必需品,大人們天不亮就收拾妥當準備出發,她們的女兒這次並沒有吵鬧著隨行,隻是做乖巧狀送大人遠遠離去。
然後給自己換上綁腿,往山上出發。
前幾日私藏的肉幹給吃完了,得去山上看看自製的那些個小陷阱,或者有新收獲也不一定,若是再遇上新鮮的果子就最好了。
說來可笑,迄今為止麵對最大的實際困擾,卻隻是營養不良常常餓而已——家中的收獲多要用來換錢,何況女娃兒並不受重視,餓不死足矣。好在當初做背包客多少懂得一些,加上生在獵戶家的耳濡目染,讓人知道該如何謀食。
我匆匆趕路,隻想快去快回,在日頭落山前弄好一切。
那知道天不遂人願,半途一場暴雨陡降,不多時就砸得漫山遍野水霧茫茫。
無奈的蹲進一塊凹陷的斷崖下,頂了幾片寬葉在頭上,望著雨霧默默的數時間,打定主意數到兩千再不停也得豁出去衝了。
卻在數到七百多時,影影綽綽望見雨霧中有那麼一絲白。
墨綠的山林中是難得見白的,自然生物很少為白色,而獵人采藥人也都是粗布為衣,犯不著穿身白來找別扭,所以那抹白色很是惹眼。
惹眼歸惹眼,卻隻是晃了那麼一下就不見了。
雖心裏犯嘀咕,但我仍記得數到了哪兒,並讓自己壓住疑惑繼續數下去。
一千二百七時,雨勢漸小,再數一百來下,就徹底停了。
大雨過後,空氣泛著濃濃的青草味,漫山的植物都洗了個澡般越發鮮綠起來,顧不得四處猶在滴落的水滴,我從斷崖下鑽出來,想了想,向剛剛看到白的方向小心靠了過去。
快到的時候,順手撿了一根粗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