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2 / 3)

誰又知道發自於內的痛,比這揪心疼還痛上千倍萬倍!

空出的另一隻手緊抓桌緣,鳳嫦娥似是企圖將所有痛楚轉嫁至無心無覺的桌木上頭,指尖因使力過度翻白,不一會兒,指縫間竟滲出血絲。

怎麼料得到,她怎麼料得到!“該死!”

一個刺客竟將她處心積慮藏在書樓的秘密給刨開來,她心底最深、最不為人知的痛,就這麼大刺刺被強攤在他麵前!

獨剩一人後,鳳嫦娥終於允許自己卸去強裝的冷硬。

雙腳無力再支撐自己,鳳嫦娥順著案桌滑跪在地,一手揪心,一手仍像為忍住內心悲痛似地緊攀住桌緣,任指隙伺的鮮紅直溢。

“思培……”來自她一半的骨血、她未出世的孩子!

死別之痛最噬人心魂,外人公認她不該也不會有的熱淚,在此刻終究還是潰了堤,怎麼樣也止不住,最後隻能任其流了滿臉,卻始終哭不出聲音。

每踏進書樓一回便是一夜淚流,春夏交替兩轉已過,這樣的她怎還有淚?

為什麼這淚就是流不盡?

“娘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隻是造化弄人啊!

***

書樓頂上,一片屋瓦悄然回到原來的地方,隔去裏頭濃重的悲戚氛圍。

“別怨我,我是受人之托,不得不忠人之事。”蒙麵人蹲在屋脊上,雙手合十朝書樓拜了幾拜才起身。

抬頭望月,夜襲者忍不住喟歎了聲,語帶哀怨:“見鬼的,要不就音訊全無,要不就給我出個難題,還真夠朋友啊你。”咬牙低喃,他敢保證近日自己一定會惡夢連連。

被逼做這麼多虧心事,不做惡夢才有鬼!

“胡——胡——”夜梟鳴聲伴隨著羽翼舞風的呼呼聲作響,在夜深人靜的此刻更讓人聽得心驚,仿佛在歡迎某種不潔之物到來的預兆。

夜襲者聽見這鳴聲,非但不怕,反而抬起手臂在半空等待。

一道黑影刷然直下,以利爪扣住等待的鐵臂。“胡——”

“來得正好,不枉我這麼疼你。”

“胡——”

夜襲者從懷中抽出早已備妥的字條纏在夜梟左腳。“好家夥,可別辦砸了差事,丟主子我的臉啊!”

“胡——”夜梟振翅鳴叫,好像不滿主人懷疑自個兒的本事似的。

“行!知道你會把事情辦妥,成了吧?”一隻鳥哪來這麼大的派頭,真是!

夜襲者暗忖,回頭想起它這性子就是給他寵出來的,不禁莞爾失笑。

“去吧!”

收臂一振隨聲起,夜梟叫了數聲便順主人的勢展翅飛向天際,迅速沒入漆黑夜空。

“這麼做應該可以了吧?”望著星空,夜襲者想起腳下書樓裏的景象,不禁喃喃自問。蒙麵巾中卸下,墨凡庸仰首望月,須臾喟然低歎。

***

時已過冬,入春至末,江南風光又是一片繁榮麗景,紅花綠葉,處處生機活現。

沁風水榭自然也不例外,小橋流水一如往常春末夏初時節,各自茂盛、相互爭豔競美。

白晝的沁風水榭自有一份逸然雅致;到了夜裏,更有另一份冶豔風情。

深夜人寂靜,枝頭夜梟啼。胡胡接連數聲,打斷獨坐涼亭中勾弦點起清脆箏音的白衫男子。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一襲輕衫隨風揚,半舞衣袖笑逸然。亭中男子優美的唇形勾起淺淺一笑,左臂半揚空中。

須臾,小小的黑影白天際劃下一道弧線,準確利落的停駐在他左臂上,得意地發出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