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眼睛,小聲的說,“角膜盲,止水,對不起,是我讓董安妍瞞著你的,我不想讓你知道。”
我緩緩地伸出因為過度的緊握而僵硬麻木的手指,靜靜的伸出,然後又頹然收回,我別過臉去,渾身都在顫唞,連牙關都在打顫,“江風,你不想我知道,那你是不是打算等你全瞎再也治不好的時候再告訴我?”
他沒有回答,隱隱的我聽到似乎有嗚咽傳來,那是一種壓抑的,悲愴到靈魂裏的哭泣,就好像失去了另一半生命的孤狼,哀傷的滲入骨髓,我隻能茫然的看著他,無能為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起頭,站起來微微的笑,“走吧,小妹,請我吃院外的最後一頓飯,然後送我去醫院,這些畫稿,可不可以在我手術前找好,讓我看最後一眼,也許有可能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看了。”
我呆坐在地上,他的話仿若一根根絲弦般的利鋸,正不斷的折磨我體內的每一條神經,我隻是這樣對他說,“江風,不會的,你會好的,現代醫術那麼發達,你沒可能那麼容易就失明的,我馬上就去醫院,對了,叔叔和嬸嬸呢,他們知不知道?”
他笑著搖搖頭,“知道了又如何,還不如不知道。”
我伸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角,想給他一個寬慰笑,但是勉強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那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家屬了?”
他輕輕的頭,語氣輕鬆,“所以,你要在我的手術協議書上簽字了,那,這幾天回去好好練習一下簽名吧,別丟了我的臉。”
吃完飯陪他回醫院的住院部,他精神倒是很好,麵對主管護師的一頓數落也是笑眯眯的保證以後不擅自跑出去,我在病房裏問他需要帶什麼東西,他皺眉,“住的條件倒是不錯,有電視可惜不能看,隻是醫院的夥食太難吃了。”
我“哦”了一聲,想了想,“那我每天送飯給你吧,反正醫院離我家很近的。”
他還沒答話,房門就被推開了,穿著白大褂的董安妍冷冷的看著江風一言不發,然後對我說,“止水,我找你有事。”
我頭,隨她出了病房,然後她領我去值班室,打開一本病曆告訴我,“這是江風的病曆,多餘的我就不多說了,他的角膜炎是細菌性角膜炎,並倒睫,導致視力嚴重損害,長期治療不當致使角膜盲,所以需要手術治療,暫時的方案是角膜上皮移植。”
我接過來,病曆上英文縮寫一大堆基本看不明白,我問她,“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呢?”
“原則上是異體組織采用得越少,手術創傷越小,手術成功率就越高,術後角膜發生排斥的機會就越少,所以采用新的手術方案。”她拍拍我的肩膀,“這次主刀的是我的老板,他也是我進醫院後第一個大病人,也算是我半個哥哥,你放心好了,不會出問題的。”
心裏終於有些平靜,我輕輕的歎口氣,自己都覺得疲憊異常,“安妍,謝謝你,我馬上回學校收拾東西住回家,你一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她在櫃子裏麵翻了一會,拿出一瓶小罐的啤酒,然後氣惱的跟我說,“江風這個混蛋,還偷偷的買酒喝,真是氣死我了,我有多少精力也伺候不了這一個大爺。”
我啞然失笑,董安妍氣鼓鼓的樣子,讓我想起小時候站在無花果樹下眼巴巴看江風和我在樹上偷吃的那個小女孩,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過去的時光離我很近。
沒有再多的言語,我隻能很拽的對她壞笑,“安妍,謝謝你,其實我原來很想抱抱你的,不過你白大褂上細菌太多了,還是算了吧!”
出了醫院,我隻想一個人靜靜的走走,落葉在地上隨風打轉,水泥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滴細小的水滴,我伸出手發現皮膚上有涼涼的觸♪感,一個中年人邊走邊自言自語,“呦,下雨了呀,乖乖,看這天像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