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頭,任冷風灌進我的脖頸裏,天空有些泛青色的灰暗,陽光轉瞬即逝,這樣飄著細雨冷風的天,纏綿的哀怨。
想打個電話給唐君然,他的手機一遍一遍的占線,最後一次打過去的時候已經關機,我一個人茫然的站在新街口人來人往的地下道口,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邁出。
因為三年前最後那一天,亦是如此,從此茫茫人海,再見不再認。
回到實驗室取電腦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幾了,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太早,黑暗迫不及待的把每個人的眼睛蒙上,然後嬉笑著捉弄無知的人們。
熟練的取鑰匙開門,可是鑰匙卡在鎖裏,我又急又惱,順手狠狠的擰了一下門把,出乎意料的是門居然“啪”的一下就開了,韓晨陽的側臉印在我的眼底,他手邊那杯咖啡的濃香彌散在整個實驗室,溫暖撲麵而來。
他正在看我的論文,聽到動靜他輕輕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去,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你回來了,考試還有幾門?”
我聽見他熟悉的聲音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連心跳都難以抑製,我隻能垂下頭,背對他收拾書本,小聲的回答,“還有兩門,設計法和英語。”
他“哦”了一聲,就沒再說話,我偷偷的斜了眼睛去看他,他的右手端著咖啡杯,左手輕輕揉著額頭,仿佛很疲憊的樣子,還有他喜歡輕抿嘴唇,略薄的上唇微微翹起,有幾縷調皮輕舞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那雙薄涼淩冽的眼眸。
忽然,樓下有人大聲的喊道,“下雪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然後整棟樓的窗戶幾乎是一瞬間的打開,我聽見他們喜悅的歡呼聲,還有,黑暗中,雪花簌簌落下的節奏。
我隻是隔著窗戶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韓晨陽站起來,推開了窗戶,冷風夾著雪花片撲麵而來,手邊的文件被風卷在半空中,然後緩緩的落在腳邊,他背對著我,趴在窗台上,伸出手去接雪片,他襯衫上的袖扣是墨藍色的,乳白色的燈光下,如同深海一般神秘。
輕輕的呢喃出聲,“下雪了......”走到窗前,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我看到棉絮一般的雪花在空中飛舞,旋轉,不知疲倦,永無止息。
他卻沒有做聲,好久,等到我的臉和手已經被冷風吹到麻木的時候,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是呀,下雪了,江止水,你還欠我一句,歡迎回來。”
連甜蜜都虛假,徒剩恨意(中)
我走過去輕輕的把窗戶拉上,隻留一個細小的縫隙,但仍可以窺見窗外的景象,我甩甩已經凍僵的手,問他,“你不覺得冷嗎?”
他搖搖頭,“吹冷風可以清醒一下。”
我不知道說什麼,轉身去收拾散落在地下的紙張,然後把自己的論文裝訂好,放在他的手邊,他的桌上攤了一大堆經濟學的資料,我有些好奇,隻是呆呆的注視了一會,然後他抬起頭來看我,“你收拾那些東西,讓我感覺你要出遠門。”
幹澀的嘴唇一張開,就舔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勉強的笑笑,“我是打算回家住了,反正也要放假了,下學期也沒有什麼課,還是家裏方便一點。”
他“哦”了一聲,指指我的嘴唇,“少待在空調房間裏,多喝水。”然後低下頭去,繼續手下的事情,我忽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想說點什麼,氣氛冰冷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