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縱然是想盡各種方法求得,也是枉做小人。當然,我們的柔兒若一心想戰勝疾病,隻要努力,就一定會成功。”
“是麼?”冥柔抬頭仰望了我一眼,臉上是淡淡的疑問,交錯著忐忑、憂鬱與悲涼。“姐姐,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翳哥哥!我真希望我能永遠和翳哥哥在一起!”
冷不防地從冥柔口中冒出這句話,一時間我有些無言以對,突然覺得心情有些沉重,像美麗的風景突然被厚重的霧遮蔽,我再難維持心下的平靜。
“你會永遠和你翳哥哥在一起的。”我艱難而苦澀地吐出幾個字,沁沁苦膽於唇齒之間,心下裏便多了一重憂事。我恍惚著,我在苦澀什麼?又在憂心什麼?他們是親兄妹啊!
“哥哥當然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多了姐姐,好擁擠。”冥柔悲傷而無奈地歎息著,很快,她舉手撫摸上我的臉,蒼白著笑:“姐姐,你長得真的很美,很美!”
我下意識側過頭,避開她的撫摸。她的臉上還掛著病態的淒苦與未經人事的幼稚,她說話時的柔弱能讓所有的人心腸為之一軟,可是她說出的話卻字字刺在我的心上,一根一根,尖銳而痛楚。我突然覺得,她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冥柔,她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柔弱,至少在心理上,她已經不是一個孩子。
這是一個我揣測過的事實,可是當這個事實真正從當事人口中揭露出來時,我才發覺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我是不能容忍這樣違背倫常的事情發生的。盡管我不愛我的丈夫,盡管我想毀滅整個北溟,可是我依舊不能放任這樣的不正常。
冥翳呢?我突然想起了冥翳。他可曾覺察出自己的妹妹對他的感情?他可曾也和他妹妹一般生出了這樣的心-
我默默地移動著腳步,緩緩地靠近他們。除了梅歸臉上永遠的淡漠表情,其他人都是歡欣鼓舞的,就連鍾離荷,似乎也比平日裏多了幾分雀躍。是的,她的臉上是雀躍與歡笑,她的身下擺放著一張琴,遇物盡歡欣,琴本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難怪她會笑得如此燦爛。
可是我呢?我怎麼笑得出來。
我停了腳步,再也不願往前跨出一步。我就那麼定定地瞧著不遠處別人的歡樂,是的,別人的歡樂,而我不過是一個無關痛癢的看客。
鍾離荷調試完了琴弦,她終於開始彈琴。手指滑過琴弦,我勃然變色,想轉身逃離,腳步虛軟,猝不及防之下,我便沉沉地癱在地上。
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藕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道處,淚偷零。
曲是那首曲,詞也是那首詞,我的眼中頓時蓄滿了淚,耳邊似聽得自己心碎的聲音,鏗鏘有力,那麼清晰。陽光那麼溫暖,可是我卻感覺那麼冷,我隻能無力地趴在地上,全身如篩糠般瑟瑟發抖。我已沒有力氣支撐起我身上的重量,胸口如利器刺入般的疼痛幾乎讓我窒息,許多年前的往事,那時那種絕望與恐懼又從地底鑽了出來,硬生生地纏繞住我的身軀。
“公主——”我似乎聽到阿珊娜恐懼而焦急的呐喊聲從遠方傳來。
那聲音是一種力量,能將我從痛苦的深淵中提拔出來。我終於有一絲力氣撐起身子,卻又是喉間的微癢,撫胸輕咳了兩聲,掙紮著抬起頭時,嘴角竟有一絲腥腥的液體緩緩流下。
遠處琴聲止,我終於看到阿珊娜奔向我的身影,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撲簌蔌直往下落。我想張口喚她,一開口,一口鮮血便噴射在白淨的地麵,如雪地綻放的朵朵寒梅,鬆懈的心在刹那不堪重負,隻覺得眼前一黑,便無知覺地倒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冷冷清清萬年恨(三)
秋日的夜晚,夜幕像一塊大黑布,上麵還綴著幾顆閃爍的星星,皎潔的月亮溫柔地俯視大地。窗外秋蟲呢喃,竊竊私語;窗內,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
我幽幽地睜開雙眼,迎接我的是滿室的寂靜與黑暗。天黑了嗎?還是我依然活在無邊的黑暗裏不能自拔?
“阿珊娜——”我軟弱而疲憊,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黑暗中一雙強勁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啊”地一聲,嚇得魂飛魄散。
“蝶兒,是我。”冥翳沙啞的聲音中透著讓人一聽了然的焦慮。
阿珊娜呢?我昏迷前明明看到的是她。她此刻去哪裏了?我的神誌依舊不是很清楚,頭感覺要炸裂開。於是,我發出痛苦的一聲呻[yín]。
“哪裏還不舒服?”冥翳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