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1 / 2)

,輕飄飄地說,“您是皇上,無須和任何人說對不起。況且嬪妾隻是您後宮的妃嬪之一,皇上要一碗水端平……或是端不平,都是您的自由。嬪妾是您的女人,自然接受您的一切決定。”

顧淵眉頭緊皺,不知為何聽到她這樣冷靜疏離的聲音,心頭慌得厲害,幾步走到床邊,忽地拉住她的手,“容真——”

她倒吸一口涼氣,渾身都是一顫——顧淵這才意識到自己碰到了她受傷的手臂,觸電般倏地鬆了開來,也在她顫唞的瞬間,看清了她麵上滿滿的淚痕。

那張昔日對他笑得溫柔美好的容顏,此刻被淚水覆蓋,大顆大顆的眼淚還在從睫毛上滾落下來,一滴一滴滾燙地流進了他的心裏。

火灼般的滋味。

顧淵艱難地蹲□去,小心翼翼地伸手環住她,避開了受傷的位置,卻隻感覺到她冷得厲害的身子,和沒有一絲暖意的被窩。

心裏像是被馬蹄踏過,一寸一寸皸裂開來。

“容真,容真……”他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把臉埋在她的後背,堂堂一個皇帝,竟然蹲在地上表達著滿心歉意。

容真心裏的感覺很微妙,有一種折磨他的快-感,卻也有說不出的酸楚。

她聰明如斯,自然猜得出他這樣做的原因,從複寵沈充媛起,到為了沈充媛責罰於她,他明知炭盆事件是對方的陰謀,卻依舊將她置於這等境地。

理智告訴她,他是個好皇帝,為了百姓讓她受了委屈,其實是睿智而清醒的,可是私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慢慢發酵了,因為她一直藏著掖著,這樣的情緒就慢慢脹大,時至今日,終於爆發。

他的寵愛是她一點一點策劃來的,她是個感情上的騙子,一寸一寸攻占他的心。

可是終於,當她發現他的心已然淪落為她的囚犯時,卻在這個時候忽地醒悟過來,哪裏有這樣強大的人,自始至終置身事外地編造著謊言,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為所動呢?

容真悲哀地發現,她的情緒不完全是裝出來的,至少現在,她是真的因為他眼睜睜看著她受難卻不聞不問而心涼。

顧淵找了很久的理智,終於冷靜地對她說,“朕知道你氣朕冤枉你,不幫你,還當著大家的麵責罰於你。可是朕答應你,十日之內,必定替你沉冤得雪。”

她不說話。

於是背後的人繼續說,“沈元山的罪狀每一條都被朕捏在手裏,隻要此次他去了江南,把打擊私鹽一事了結,安撫了百姓,朕就立馬……”他頓了頓,卻還是打定了主意把實情告訴她,哪怕這是前朝政事,不在她該了解的範圍之內,“朕就立馬將他的罪狀全部羅列出來,奪了他的權。”

須知那些罪狀,每一條都足以置他於死地。

隻是朝中重臣,誰的手上沒有些見不得人的事?為君者可以容忍他們聚攬財物,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沈元山觸到了顧淵的死穴——那便是不顧百姓安危,隻顧權勢爭鬥。

這些容真都知道,聽他這樣一點一點解釋給自己聽,嘴唇動了動,沒有開口。

顧淵說,“原諒朕,朕會還你一個公道,這些日子隻能先委屈你了……”他遲疑地抱緊她,又看著她包紮了紗布的傷口,“還疼麼?”

“疼。”容真閉了閉眼,靜靜地說,“可是不是傷口,是這裏。”

她用完好的右手拉起顧淵的手貼在自己的心上,那顆柔軟的心髒似乎在他手掌之下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帶著她的疼痛,一路蔓延到他的心底。

容真說,“我自以為能看懂皇上的目的,你是為了天下蒼生,是為了百姓安危,所以我受點委屈也算不得什麼……可是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才知道,原來很多事情你明白並不帶代表你能接受,因為有的時候,它不聽話——”她意有所指地將他的手按壓在心口處,心跳還是那樣沉,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擊在他的神經上。

“我的理智告訴我,你是在做一個好皇帝應該做的事情,可是它卻一個勁告訴我,你不在乎我……或者說,是不夠在乎我。”她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我痛的不是皇上為了迷惑沈太傅而利用我,而是你當著那樣多人的麵,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誣陷,被人指責,而在我百口莫辯之時,你隻是背對我,憐惜地對另一個人表示著關切在乎……那一刻,理智和它同時在說話,我不知道該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