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正是因為這點不該有的依賴,叫她嚐到了心涼的滋味,這不是她要的初衷,也不應該出現在她的人生裏。現在她有了失望,有了失落,卻……也對他有了那麼些許怨,些許怒,些許無奈,些許掛心。
既然他這麼對她,不慢慢還給他,讓他也受點苦,又怎麼對得起那群看她笑話的觀眾呢?
報複心作祟,她略帶愉悅地想著,恐怕皇帝一旦難受起來,當初那群看笑話的人,誰笑得越厲害,眼下就會死得越快。
顧淵在這種時候自然不便留宿若虛殿,若是叫人知道了,容真受的委屈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又在屋裏待了半晌,他才默默走出去,離開時叮囑閑雲,“朕明日就會讓福玉把炭火送來,暖婆子也添幾隻,若是有需要,務必及時告訴朕,朕不希望她再受苦。”
閑雲點點頭,送他出去的同時,低低地說了句,“皇上,主子心裏苦,又不願意說出來,今日您能親自來看她,她其實很是開心,隻是……隻是這兩日憋壞了,所以難免有些想不開。”
她守在外麵,自然聽到了裏麵的動靜,皇帝的勸慰,容真的執拗,全部被她聽進了耳朵裏。她不過是在為容真的小性子找解釋,以免素來高高在上的皇帝碰了一鼻子灰,一氣之下不來了。
顧淵又回頭看了眼屋裏的人,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閑雲,“她隻剩下你了,朕很欣慰你能忠心護主,隻希望你能一直這麼陪著她,盡心盡力伺候著……別再讓她一個人胡⑥
且不說他是否真的寵幸他人而冷落了她,就算真是這樣,她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埋怨?可笑,就連皇後也沒有這個權利,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顧淵的麵容越發冷冽,尤其是想到沈充媛是她一手扶上來的——他最恨後宮裏拉幫結派勾心鬥角的勾當,特別是今時今日沈充媛又設下局來陷害容真,要說如貴嬪沒在中間出點力,除非他腦子燒壞了才會信。
“你心胸狹窄,私自對宮人動手,朕還沒問你罪,你反倒數落起朕的不是來了?”他冷冷一笑,“宮規之一是後宮妃嬪不得過問皇上臨幸事宜,你非但過問了,還善妒,指責朕冷落了你……朕沒有理解錯吧?”
如貴嬪被他說的啞口無言,愣在原地。
顧淵沒給她反駁的機會,“你身為從三品貴嬪,朕沒有過問你拉幫結派的事情就算了,平日裏作威作福,仗著身份尊貴就對下麵的人苛刻有加,朕也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了。如今你禦前失儀,竟敢對朕大呼小叫,胡亂指責一氣,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上?”
話到最後一句,已然提高了音量,冷得驚人。
如貴嬪自知失言,將他惹怒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然懊悔至極,當下變了臉,咬著嘴唇去拉他的衣袖,想要一如既往地嬌聲求饒。
豈料還沒碰到他的衣袖,顧淵就倏地抽走了手,冷眼看著她,好像她有瘟疫似的。
“皇上……”她委屈又慌張,像是在求他,眼波瑩瑩,麵容說不出的嬌豔秀致。
顧淵越看越覺得這幅惺惺作態的樣子令人憎恨,麵色一沉,不理會她的求饒,指著地上的紅映道,“朕問你,苛責宮人一事,你認不認?”
如貴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上……”
“還有禦前失儀,善妒,這些罪你又認不認?”他語氣沉穩有力,目光如炬,雖說是發問,但還不待她回答,就麵無表情地叫來了鄭安,“著朕旨意,如貴嬪恃寵而驕,有違宮規,今日起降為正五品順儀,撤去多餘的宮人,僅留兩個奴才在彩雲閣,半年之內,朕都不想看見她的牌子。”
一番話行雲流水,娓娓道來,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在念著早就寫好的折子,而事實上,如貴嬪也終於難得地聰明了一把……她忽然醒悟到,也許皇上來這裏之前,就已經做了決定要對她下手了,如今不過是恰好碰上她對紅映動手,就有了更加充分的理由。
她原本還想求情,還想認錯,可是這樣的念頭一浮出水麵,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她確實做了那些事情,每一樣都被他落到實處。
她看著顧淵冷眼旁觀她的狼狽,然後從容不迫地轉身離去,忽地失去力氣,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如貴嬪被皇上降為如順儀的消息一傳出去,就轟動了後宮。
她也算是是宮女上位的典範了,因著皇後的舉薦,一路平步青雲,深受皇帝寵愛,如今卻忽地被連降數級,還被撤去了半年牌子,著實令人瞠目結舌。
可也正因為她當初晉升速度太快,目中無人,眼高於頂,在宮裏樹敵不少,如今跌得如此重,看笑話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汀竹宮。
沐貴妃聽了消息後隻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