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有些意外,卻又好像並不意外。
他不是第一次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她懂,她的理解能力不至於那麼差勁.她知道,顧彥深的話,用一句他曾經對自己講過的話來概括就是——就算是有,也要當成沒有。
在這個圈子裏,想要活的更長久,就要學會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同樣知道,自己在這方麵,根本就是負分。
可是,他教自己歸教自己,為什麼總是要對自己動手動腳的?喬世筠也隻是讓他帶著自己學習商業之道而已,他給自己的感覺,卻總好像是……帶壞她。
子衿想著,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那麼有必要也要說一下自己心裏的想法。
其實隻要他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覺得,她會做的更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頭,看著他,“顧總,我也有話想說。”
顧彥深被煙熏得微微眯起的狹長雙眸上挑了幾分,“嗯”了一聲,示意她說下去。
子衿在最短的時間裏簡單地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我知道在英國的時候……總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之前我們就已經說好了,那件事情過去了,就不再提起。所以,顧總……以後在公司,我會聽從你的安排,你是我的上司,在家裏,我也會尊重你,你是我丈夫的大哥,所以我也會叫你一聲大哥,我們想說的是,以後我們不管是在哪裏,都可以——保持距離。”
“保持距離?”
顧彥深伸手捏滅了煙頭,丟進了一旁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沒什麼情緒地輕笑了一聲,“怎麼個保持法?”
子衿愣了一下,大概也察覺到了,他根本就是在刻意為難自己,她秀眉擰起,“顧總,我是和你說認真的!”
“我也沒有和你開玩笑,既然你想要找我說清楚,是不是應該解釋到我聽得懂為止?”
子衿咬著唇,有些憤憤地瞪著他,看著他眉宇間那些散漫的笑意,分明是帶著幾分興味盎然,她有一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更是不舒服了,一本正經地說:“顧總,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耍我玩?”
“你覺得我在耍你玩?”
子衿看了他一眼,看著他眉宇間染上了幾分冷峻,她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說不出什麼滋味,總覺得有些話題,越是深入,好像越是不由著自己控製,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沒有打算打退堂鼓。
頓了頓,還是說:“顧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像我這樣的女人,用你的理解來說,我就是那種屬於隨波逐流的。不管我的婚姻幸福還是不幸,我都隻是想要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對得起那些,真正對我好的人。”
“所以呢?是我影響了你的安安分分?”
“是。”
“怎麼影響?”
“………”
“你是在說,我們在英國的一.夜.qing,影響了你的安安分分,是麼?”
這個男人,扭曲事實的本領倒是不小,子衿有些氣憤,“除了英國,現在回來了,你難道沒有對我……對我……”
“對你怎麼樣?”
“顧彥深!”
“你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叫我的名字?”
顧彥深高大的身軀倏地逼近了她幾分,一伸手就直接攬住了她的腰,他灼熱的氣息又貼的自己如此地近,子衿呼出來的氣息,頓時和他身上的氣息jiao.纏在一起,她別開臉,卻被他強行地摁住了臉頰,四目相對,她在他的眸底深處看到一臉慌張又好似帶著幾分嬌.羞的自己,“剛剛不是說,在公司就要叫我一聲顧總麼?你覺得到底是你自己影響你自己的情緒,還是我的關係?”
“……你強詞奪理!”
“嗬嗬,是麼?”顧彥深略顯粗糲的拇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帶起的陣陣悸動,讓人無法忽視,而他低沉的嗓音,分明就是一語雙關,“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真以為嘴上說一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真的可以當成粉筆字擦掉?子衿,你未免太過天真。”
………
子衿心頭咚咚一跳,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子衿……子衿……
無數人念過的那兩個字,為什麼現在聽到,卻有這樣強烈的感覺?
“你……”
“顧總!”
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是季揚的聲音,打斷了子衿後麵的話,提醒著他,“顧總,還有5分鍾就是會議時間,現在過去麼?”
子衿連忙大力推開了顧彥深,臉上閃著不同尋常的紅暈。這一次,顧彥深倒也沒有勉強,順勢就放開了她,沉聲對門外的人說:“去準備一下,現在就過去。”
又對子衿說:“你和我一起過去,開會。”
………
※※※※※
子衿沒想到,今天的會議桌上,竟然還會碰到喬景蓮。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奇怪了,他本來就是喬氏的高層,這種會議,隻要是他想要參加的,又怎麼可能沒有資格坐在這裏?
她跟著顧彥深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就看到喬景蓮坐在左側的第一個位置上,而她就被安排坐在右側的第一個位置,於是,兩人麵對麵。子衿偶爾抬起眼簾的瞬間,總是會撞見喬景蓮那雙黑沉沉的眼眸,裏麵跳動著一些,讓她沒有辦法揣摩的情緒。
真是有一種巨石壓頂的感覺,整個會議,子衿都是坐立難安的,邊上的人都在說著些什麼,她也是聽的一知半解。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個正在準備的項目的進度,喬景蓮卻忽然伸手,將手中的文件夾丟在了桌上,挑眉,“這個,我不同意。”
底下彙報進度的人,明顯是愣了愣,僵硬著表情,一時沒有辦法說下去,隻能看著正位上的一臉沉穩的顧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