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彙報進度的人,明顯是愣了愣,僵硬著表情,一時沒有辦法說下去,隻能看著正位上的一臉沉穩的顧彥深。
子衿下意識地,也抬起頭來,看著顧彥深。
坐在正上方的男人,沉穩內斂的俊容上,沒有多少表情,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照耀在他的臉上,彰顯著他的五官越發的立體深邃。顧彥深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指了指麵前的文件夾,“嗯,說說不認同的理由,是什麼。”
喬景蓮挑起眉頭,若有似無的視線掃過對麵的子衿,最後才嗤笑了一聲,幹脆地說:“理由很簡單,這個項目之前就是被我擱置的,不是沒有原因的,首先就說利潤不是很高,其次就是,這樣的工程是我們喬氏第一次接,而且服務的對象還和政府掛了勾,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到時候肯定會出差錯,喬氏又不是沒有其他的項目可以做了,我不認為需要冒這個險。相反,這一筆資金,正好可以用在受夠C市城西那邊的一塊地皮,我已經做好了計劃書。”
喬景蓮將壓在藍色資料夾下麵的一個紅色資料夾拿出來,直接丟給了身邊的助手,伸手打了個響指,“把我的計劃書給各種解釋一下。”
難得喬景蓮這樣的花花公子,助手也是個男人。對方聞言連忙站起來,大概之前就已經熟悉了整個方案,解釋的時候,倒是不費吹灰之力。
等助手解釋完了,喬景蓮悠閑地靠在大班椅上,長腿交疊著,身上多少透著幾分紈絝子弟的桀驁不馴,語氣亦是篤定的,“這個企劃書,我覺得比起顧總你剛剛說的那個項目,要靠譜得多。大家覺得呢?”
底下頓時一片竊竊私語,三三兩兩的人交頭接耳的。
喬景蓮到底是“原配”的兒子,在喬氏那麼多年,毫無功勞都好,也是大家認定的太子爺。
而顧彥深的橫空出現,他能力不凡,舉手投足盡是王者風範,但是他到底是一個不被承認的“小三”的兒子。
所有,在座的喬氏高層,有支持顧彥深的一部分,自然也會有支持喬景蓮的一部分。
這些不需要挑明的支持率,顧彥深心知肚明,喬景蓮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他仰著脖子,看著底下兩排人,勾起唇角,忽然指了指自己這邊的一個部門主管,問:“王主管,你來說說你的意見。”
被點名的人連忙站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蓮少的這個計劃是可行的。做生意,也是做生不如做熟,這兩年地經濟也不是很景氣,我認為我們要下成本投資的話,也是需要看準時機,我支持蓮少的計劃。”
喬景蓮挑起眉峰的弧度顯出幾分得意洋洋,顯然是對於王主管的支持表示非常滿意。
隻是,下麵很快又有了反對的聲音——反對他的,自然是支持顧彥深的。
“不過我認為,顧總的想法也是可行的,如果這個項目做好了,到時候就可以和政府掛鉤,這是一件好事。”
“那麼失敗了呢?”
“都還沒有開始,如何去斷定一定會失敗?任何項目都有成敗的可能,雖說做生意是做生不如做熟,但是也不能停步不前,有新的方向,還是需要嚐試。”
“長久來看,喬總經理的項目利潤肯定是更客觀一些。”
“那也是最起碼3年之後的事情了,但是顧總的這個項目,利潤雖然不多很多,隻是累積起來的話,到時候還會賺取很好的名聲。”
…………
整個會議室頓時陷入了激烈的討論之中。
子衿悄悄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坐在上方,始終都沉默不語的男人,他指間夾著一根煙,蹙眉吸煙的動作嫻熟,充滿魅力。她有片刻的失神,卻是被另一道淩厲的眸光所喚醒。
猛地轉過臉去,隻見喬景蓮烏黑的眸子深處,是譏諷,還帶著幾分冰冷。
子衿秀眉一擰,當然是非常不喜歡喬景蓮的這種眼神——好似一個丈夫盯著自己正在出軌的妻子。
她隻覺得好笑,她就算真的有對不起他,那也是他先對不起自己。
更何況,他有把自己當成妻子看?憑什麼用這樣的眼神來衡量自己?
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心虛,子衿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簾,纖細的手指剛剛撥了一下麵前的資料,底下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申小姐,不如你來說一下,你的意見?”
…………
子衿愣了愣,有片刻的茫然,抬起頭來,對麵一個中年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看著她,“申小姐也是喬氏的股東,有發言權,這兩個項目,你是怎麼看的?”
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
子衿秀氣的眉宇蹙得更是緊了幾分,其實,她雖然是剛剛進了喬氏,但是她在英國學的就是工商管理,看計劃書這些,自然是不再話下。顧彥深提到的那個項目,她之前就抽空看過,主要是因為和政府掛了勾,之後也是給政府辦公用的。這樣的項目,的確是賺不到太多的錢,但是如果做得好了,自然是能夠放長線釣大魚,但是如果有個萬一,必定也會影響喬氏的聲譽;而喬景蓮的助手剛剛解說的那個企劃,她光是聽著那字麵上的意思,就是收購了城西的地皮之後,還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而且盈利的時間,最起碼是3年之後。
似乎,都是有利有弊,談不上哪個項目更有利於喬氏的發展。
而站在子衿的角度來看,其實無所謂到底要選那個項目來做,喬氏是上市大企業,根本就不會缺那麼點投資項目的前。
不過子衿同樣也知道,現在這個會議,已經變成了兩兄弟的戰場。
而她,不幸運是的——要被當成夾心餅幹了麼?
“……其實我剛進喬氏,有很多東西我都還在摸索階段,所以我不能仗著自己持有喬氏的股份就亂給意見,我覺得這樣對誰都不太公平。”
腦海裏閃過的就是這麼一句話,而子衿也理所當然地脫口而出,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坦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