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之後,張岱見到了正含笑坐在那裏的李文寧,不由得也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表姐也在這裏?”
李文寧大大方方道:“我聽說了蕭六娘受傷的事情,想起你那時也在西明寺中,不免有些擔心,便來看看你。”
張岱此時的年紀畢竟還小,心思也直白,聽了李文寧的話,根本就沒多想,反而還有幾分昨日在看起來就特別乖巧的蕭燕綏麵前沒發揮完的英雄氣概湧了上來,一揮手,便是一番豪言壯語道:“表姐放心,九郎才不怕那些歹人!”
寧親公主摟過自己的小兒子,忍不住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聽了他的話,隻恨不得把他關在家裏老老實實的背書,別去外麵晃悠,平白讓她這個做阿娘的擔心。
李文寧隻是道:“不放心,昨日西明寺那麼危險,我至今想來都還在後怕,我和姑母惦記著你,怎麼也不可能放得下心。”
寧親公主讚同的點了點頭,李文寧這番話,卻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裏了。
聽了這幾句,張岱卻是有些害羞了,撓了撓頭,待了一會兒,才重新恢複精神,也不消李文寧和寧親公主多問,便一五一十的將昨日自己“英勇神武”的舉動全都又顯擺了一遍,來讓母親和表姐放心。
說著說著,想起昨天特別安靜乖巧的坐在茶肆裏聽他說話的蕭燕綏來,張岱的話語稍稍一頓。
——昨天自己好像還說,要帶她去放紙鳶呢!春天就快過去了,等到入夏之後,再要找個風大適合放紙鳶的天氣,就沒那麼容易了。不過,蕭燕綏手上還有傷,怎麼也得等她傷好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她出來玩
李文寧隻是安靜的聽著,卻把重要的事情悉數記在心裏,又陪著寧親公主和張岱一起用過飯之後,才乘了馬車,趕在深沉的夜色徹底籠下來之前,回了太子東宮。
李文寧回到東宮之後,先去見了自己的父親太子李亨,將張岱的言語挑著重點複述了一遍之後,才道:“依照岱表弟所言,那幾個歹人確實是些上不了台麵的地痞無賴,他身邊的護衛稍一動手,便將那些人收拾得七零八落,實在不像是什麼靠譜的人物。”
太子李亨不由得陷入了思索,喃喃自語道:“西明寺周圍,清靜許久,哪能那麼巧,便有一夥地痞無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昨日撞了上去。”
“許是有人在背後指使。”李文寧道。
太子李亨眉頭微皺,兀自陷入了沉思,他隨意的擺了擺手。
李文寧見狀,也不多言,恭恭敬敬的和父親行禮後,便安靜的退下了。
書房中隻剩下了太子李亨一人,他的目光掃過案上的畫卷,心中暗自琢磨道,李俶已經畫了那三人的畫像出來,李文寧又說,那些人很可能就是普通的市井無賴,如此一來,想要找到那些人的下落行蹤,倒是不妨在長安城的市井街頭,尋個靠譜的掮客,讓他們搜尋一番。
畢竟,那些做得了掮客的家夥,別的不說,最擅長的事情,便是三教九流什麼人都認識,都能扯上關係拉上線
窗外,月白風清。屋內,燭火搖曳。
蕭燕綏坐在案前,一豆燈火映著她白嫩的麵孔,仿佛也將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暖色。
放下筆之後,蕭燕綏回想著自己剛剛寫出來的皂化反應的全過程,稍一側頭,正好瞥見了整套蒸餾裝置,想了想,還是按捺不住,又抓過筆,用因為受傷包紮而不太方便的手指,慢慢的一筆一劃的寫道:“燒堿、豬油、蒸餾水、香料、長柄銅勺、純銅鍋”
其實皂化反應很簡單,但是,因為瓷器的主要成分含有二氧化矽,尤其是表麵部分,而氫氧化鈉在高溫環境下會與二氧化矽發生反應,生成矽酸鈉和水,進而導致實驗器材毀損,所以,蒸餾時候用的砂鍋就完全被排除在外了,最好選擇單質銅構成的銅器作為實驗發生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