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道,“那天我看見禮部孫郎中家的二娘子,一身百歲春的衣裳,好看的就像是天上雲朵似的。能做出這般衣裳,又豈是一個小小鳳家供的起的。

崔郢瞧著公堂上下一片喧嘩之聲,微微皺起眉,一拍堂木,喝道,“肅靜。”

堂上堂下登時一靜,崔郢轉問鳳仙源,“鳳氏,你說這衣肆是顧娘子的,可有證據?”

鳳仙源頷首道,“自然是有。”

“百歲春的官契收在顧娘子手中,顧娘子如今雖然不在長安,但丹陽公主卻是在的,府尹若是使得,可使人往公主府走一趟,詢問公主府吏詳情。且民女手中持有一份當日與顧娘子簽訂的契書,”言罷,從懷中取出一份契書,高高遞上。

一旁衙役下堂,接過鳳仙源手中的契書,上前遞到崔郢公案上。崔郢打開契書,見用的是公正的楷字書寫的契書,上麵白紙黑字,“今辦衣肆百歲春,顧氏出東市東大口當街二層店鋪一座,家資一千二百貫,悉數交予鳳仙源。鳳仙源為百歲春掌櫃,一切經營事項聽憑做主,盈利虧損不論,毎季度支付銀錢六十貫。契書落款上欽著京兆府鮮紅的印章。

崔郢一拍堂木,大聲喝道,“鳳樺,魯氏,你們汙蔑他人,該當何罪?”

鳳樺和魯氏麵上一片慌亂,“府尹,您可不能聽這個小妮子的,被這個小妮子給騙了喲!”

崔郢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怒氣,將契書持在手中一抖,“笑話。這張官契上白字黑字寫的清楚。你是懷疑本官的清白呢?還是懷疑丹陽公主會訛你們鳳家的錢?”

魯氏張口結舌,崔郢乃長安百姓父母官,丹陽公主公主更是金枝玉葉,他們不敢得罪,不敢再在百歲春所有權上爭執,惱怒之情陡然升起,幾乎要將整顆心蒙蔽,瞪著鳳仙源,一雙眼睛泛出紅絲,惡毒道,“民婦侄女作為百歲春的掌事,替顧娘子賣了一年的命,怎麼說也該有一大筆收入。她是我們夫婦一手養大的,這筆收入應當交給我們夫婦保管。”

堂下百姓一時大嘩,瞧著鳳樺夫婦,議論紛紛道,“這對夫婦真是連臉麵都不要了!”

也有老學究據理力爭,“這話不妥。常理有言,‘父母在,無私財。’鳳娘子本就是未出室的女子,按理說不該出麵經營百歲春。鳳氏夫婦既為他的尊長,出麵索要鳳娘子手中的私財,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崔郢頓了片刻,拍堂木問道,“鳳娘子,此事你如何說?”

鳳仙源轉過頭來,朝著魯氏行了一禮,“嬸嬸,當初我答應顧娘子的時候,就和顧娘子說定,我不收顧娘子的工錢,讓顧娘子將我的工錢暫時存起來,待到我出嫁的時候,做了嫁妝,一筆全部交給我。因此我如今雖在百歲春中雖然有些派頭,手上確實是沒有半分銀錢的。”

魯氏麵色一白,氣的幾乎暈死過去,一季六十貫銀錢,一年便是足足二百四十貫銀錢。她想著自己到手的二百四十貫銀錢就這麼白白的飛了,登時心痛若死,大聲怒道,“你這個蠢貨,怎麼可以定下這麼蠢的事情?顧娘子好歹是名門貴女,怎麼拉的下可以搶奪咱們鳳家的錢財。”

“慎言!”鳳仙源登時不悅,一張臉板的死緊,“嬸嬸,侄女和顧娘子是君子之交。顧娘子待我有姐妹之親。嬸嬸這般胡亂說話,就不怕臉大張不住麼?”

“府尹,”一個小衙役匆匆從堂下趕上來,拱手朝著崔郢稟報道,“丹陽公主府的卜家令如今在堂外等候,要求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