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帕子,他拿了在眼角按一按,見蕭挽緣二人還在地上跪著,竟從椅上起了身,像是要親自過來扶。
他一動,側邊椅子上坐著的兩個中年男子連忙上前攔著,一個高一些的扶著他安慰,另一個早已沉下聲音一迭聲地吩咐下人把他們扶起來,搬椅子來讓他們坐下。
“大小姐快請坐下……”中年男子引著她到一邊坐了,麵上神色很是和藹,看一看她一直抱在手裏的庾睦,更是堆上了滿麵笑容,示意自己身後兩個侍從上來扶庾睦。
“不用了,他前些天病了一場,如今又懷了身孕,大夫說盡量不要再多移動,”蕭挽緣輕巧地側了側身體,把庾睦和那兩個侍從隔開了,隻說是大夫的吩咐,笑嘻嘻道:“待老爺問完話,我就帶他先回屋裏去。”
“我們大丫頭可真是與老爺貼心,叫我這個做姨父的也眼紅得緊。巴不得叫我家鴻飛也趕緊地給我添個乖孫女。”
蕭挽緣隻知道這家中有兩房,現在一聽,才知道這便是她的姨父。餘光看過去,便猜到那個與他相似的裝束,現正站在蕭老爺邊上的,應該就是蕭江願的父親,大房的主夫。
她心裏還在暗自盤算,蕭老爺便截住了話頭,笑著朝她看了又看,和善道:“我聽說你身子像是大好了,過會兒叫廖大夫去給你瞧瞧,要果真是好全了,我這個老頭子也就少了一樁大大的心事。哪怕是死了,也有臉麵去見你奶奶了。”
“叫爺爺替孫女擔心,實是孫女不孝……”蕭挽緣注意著幾人的麵色,見二房主夫露出不尷不尬的表情,而站在蕭老爺邊上的“父親”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便也猜到這兩人定是在這蕭老爺麵前明爭暗鬥著什麼,而“蕭江願回來了”這件事,似乎對二房打擊頗大。
蕭老爺眼裏蒙蒙的,像是有眼淚在,一邊點頭一邊道:“現在好了,哎,老大家的,你緊趕著給他們多指派些丫頭小廝,還有,一定記得把廖大夫接過去給江願看看……”
蕭老爺說著,看到她懷裏還一直抱著庾睦不放手,便嗬嗬笑了起來,揮揮手道:“我看江願丫頭人坐在這裏,心裏也放不下夫郎,不如早點回去把安置好,休養兩天再過來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話。老大家的,你帶丫頭回去吧。”
他這麼說笑著,邊上的兩個女婿,並著一些上了年紀,多年隨在老爺身邊的仆從都笑了起來。蕭挽緣雖是麵上一紅,但心裏正巴不得早些回去,自然不會推拒。忙起身朝蕭老爺俯身一躬,又朝二房主夫點頭致意,才抱著庾睦,跟在父親身後走出大屋。
“主夫大人姓莊諱瑤,在外麵,你要叫他大相公……”
蕭挽緣一愣,腳下步子頓了一下,才察覺這低弱的聲音是庾睦發出的,他伏在她肩上,聲音壓得很低,乍一看是睡著了,實際卻是閉著眼微微皺著眉,像是在擔心什麼。
前麵引路的人敏[gǎn]地回了下頭,疑惑道:“怎麼了?”
“沒事,”蕭挽緣笑起來迎上去,有禮道:“大相公,緊著回去吧。”
一路走回大房的知聞院,便有不少仆從迎了上來,兩個十分年輕的少年指揮著叫人抬上一張軟塌來,朝蕭挽緣笑道:“大相公、大小姐回來了,聽說大小姐把咱們少相公抱了一路,可該累壞了吧,我們便抬著這湘妃塌來接了……”
“去,就你們碎嘴,沒大沒小沒個正經的,叫旁人見著了該以為我這個主夫沒管教好你們了,”那兩人似是莊瑤麵前十分得意的下人,這麼笑鬧了一陣,他也隻是隨口訓了他們一句,揮揮手讓蕭挽緣把庾睦在湘妃塌上安置好了,叫了兩個年輕力壯的粗使小廝上來,把那臥榻抬了,進屋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