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稍稍收緊手臂,想把她抱得緊一點,幫她暖一暖身子。心裏卻一陣陣地泛起酸,一陣陣心疼。站了好一會兒,冷風颼颼,我想鬆開她,她卻仍然緊箍著我的脖子。
“冷吧,我把衣服脫給你。”
她乖乖穿上了我的棉衣,然後我扶著她慢慢走回寢室去。其間,在樓梯口休息了一會兒。風口太冷,隻好一咬牙,走上了三樓。與其說走,不如說我連拉帶拖把她弄上了三樓。等她坐在寢室床上時,我都快脫力了。
她蒼白著臉,紅著鼻頭,眼睛直視我。我不知該如何回應,想先把房裏的熱空調開好。於是,轉過身去找遙控板。
“別走。”她快速地從背後拉住我的手。
這一句話讓我的心都化了,五髒六肺絞在一起,很不是滋味。心疼多一點,還是內疚多一點呢。
我還在緩著情緒。
“小木頭,你忙,你走吧”她繼續說,“你室友生病,你都陪她那麼久,我難受你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
我一下子抱住她,好像抱得越緊,心裏就越不會覺得難過酸澀。我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眼淚。我不是想哭,隻是那一刻真的好想流淚。
第七幕
我沒有哭,盡管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鬆開她。
轉身去找遙控板。
背對她許久。
她也沉默了許久。
我承認我是個無比懦弱的人,但我從不輕易流淚。就好比此刻,心裏的感受已經漫溢,但是視線模糊的眼裏隻能流出一行淚。我伸手擦了擦臉。理性小人告訴我,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萬一哭得一發不可收拾,那麼我的生活也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在所有事情尚未露臉,但初露端倪時,我就希望早早解決。盡管我也軟弱渴望愛,一直以來的孤獨讓我渴望陪伴,但我不能允許自己沉溺。我是把所有美好事物扼殺於搖籃的凶手。
我相信心靈感應。別人對你有好感,你自然能體會。但是,當你也對那個人有好感時,你也許該清醒她的好感是不是你的自作多情。
莫蘭從未當麵對我有任何表示。為了避免誤會,那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又想到那天機場上,莫蘭她們一家人和樂的樣子,我再一步退縮了。
屋裏漸漸暖和起來。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足以似利劍般劃破沉默的氛圍。轉而替換成另一種我極力想要逃脫的氣氛。
“有些話,我想說清楚。”
“莫蘭,不要說。”我有預感她將要說的話,像沒有哭過一樣轉過身,很平靜。
“我喜歡你。”她凝眸。少有的認真。
我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沉默,又是沉默。
陷入僵持,空調的噪聲兀自反複。
“嗬”,她冷笑,“你怎麼總是這樣不說話啊。”
“我不想拒絕你。”
“你已經拒絕我了!”她含著怒意。轉身麵對著牆,背對著我躺下。
我找了把椅子,麵對窗戶,坐下。動作很輕,沒有發出聲響。
窗外下起了雨,典型的冬天的冷雨。我在暖和的室內都略感雨的冰涼。
透明的雨點滴落在大樹上,一片片葉冷得顫動。疾風吹過,一簇簇葉片抵著玻璃窗,劃出一道道透明的痕跡。灰蒙蒙的天空,分外低沉的天空,好似沒有遠方。
我看著窗外出神。心裏想的是,我的家,一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我不希望把我的痛苦附加在不知情的外人身上,是的,家庭和樂的外人。外人。
“我以為你也喜歡我”,她輕聲地說,像是自嘲一般,“原來是我一廂情願呢。”
我的自作多情論被擊垮。
我依然沒有去看她。心裏又冒出許多理由。我有太多不能解決的事情,我的家庭,前任,學業……而我不是希望依賴於他人的小孩,雖然我心裏曾這麼希望,但我愛一個人,也習慣一個人獨立承擔了。我對莫蘭隻是有好感,並不是喜歡,更不是愛。她為什麼要喜歡上我這樣一個不會再愛人的如行屍走肉般的人。
在莫蘭麵前,我也不願卸下包袱。那是我這一生注定要獨自背負的十字架。我理所當然地接受莫蘭給予的陪伴,卻不願讓她走近我內心的禁地。當我產生這一想法時,過去的一層陰影卻意外地漸漸消散了。時隔幾年,不同的人,我的角色發生了對調。幾年前,我像是此時的莫蘭,不求回報地付出陪伴,用以填補另一個人心裏的缺口,而那個人手中的感情線卻是始終不肯泄漏的天機。那個人當然就是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