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辛螺回到莊子上時,杜鵑已經睡了過去。
丁二柱忙上前跟辛螺稟報:“……大夫已經給杜鵑看過了,說是失血過多,外傷開了藥膏塗了,也煎了藥給她喝了,以後好好將養著,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症候。”
站在丁二柱身邊的楊樹卻是一臉憤懣:“杜鵑是被她爹給掀下去的!都說虎毒不食子,她那個爹……根本就是個黑臭了心的!”
原來杜鵑回來看望吳大英的事,也不知道被哪個多嘴的告訴了她爹孫合,杜鵑從吳大英家裏沒出來多久,就被孫合給堵上了。
孫合正發著酒癮,手上卻一個銅板都沒有了,堵著杜鵑就跟她要銀錢。杜鵑早當自己沒有了爹,哪裏還會給孫合送什麼銀錢?一句話沒有就要繞過去。
自己還是她爹呢,這死丫頭回來一趟也不知道來看他,反而拿肉拿糖地去了吳大英家,孫合氣性上來了,揪著杜鵑就撕打,不僅把她耳朵上一對小銀丁香扯下來了揣進自己懷裏,還不管女兒大了,要搜她身上的銀錢。
杜鵑又氣又急,奮力推開孫合就往前麵逃,因為被追得急,卻是跑上了去仙霞山那條小路,更加沒撞見人能呼救了。
見孫合追上來從她懷裏搶了裝銀錢的荷包走,杜鵑羞怒至極,痛罵了孫合一頓,說自己被他賣進峒主府是簽了死契的,這輩子哪怕死了都跟孫合無關。
幾個月前被自己摁在地上打的女兒還畏畏縮縮不敢多哼幾句,進了峒主府當了丫環,竟然壯了腰子敢指著自己鼻子罵了!
不是說沒有他這個爹嗎?那他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孫合惡從心起,拎著杜鵑就從山路上把她扔了下去。
杜鵑雖然下意識地護住了頭臉要害,但是當時就被摔暈了過去,等到入夜醒過來後,卻因為失血過多,哪怕聽到山路上有人高呼著尋找自己,也爬不出那道岩縫,想應答的聲音也跟小貓兒叫似的,根本傳不到上麵去。
如果不是辛螺恰巧在那裏失足,摔了燈籠,照亮了一團兒地方,讓陳延陵發現了掛在荊棘上的一縷布條子,隻怕杜鵑真的就會無聲無息地死在那岩縫裏了。
辛螺聽得一陣冒氣,知道孫合到現在也沒有回家,回頭就叫了村長金再來過來:
“杜鵑是簽了死契賣進我府裏的人,整個人都是我府裏的,那孫合是個什麼東西,光天化日的,不僅搶了我府裏的財物,還要害人性命!真當我峒主府是擺設嗎?
金村長,明天一天,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挖也要把孫合給我挖出來,不好好懲治這樣的凶徒,他還當我溪州沒有法度了!”
金再來擦著額頭的汗水,唯唯喏喏地去了,心裏把孫合罵了個要死。
本來村裏有這樣一個爛酒鬼就不是什麼好事,好在孫合也就是個窩裏橫的,喝了酒隻是在自己家裏打婆娘揍女兒,並沒有在外麵惹什麼事;誰知道還會弄出這事兒來!
這杜鵑再是孫合的女兒,已經簽了死契賣進峒主府了,就是峒主的人,孫合卻連搶帶殺的,這不是根本沒拿峒主這邊當數嗎?
孫合自己要找死,可真是連累死他了!
見金再來搖頭晃腦地出去了,辛螺這才疲憊地以手掩唇,打了個小嗬欠。
今天這一天也真是累壞她了,昨天本來就睡晚了,今天一大早又出來教人怎麼育秧,下午還趕回去跟田橋山會麵,到了傍晚又過來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