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陵連忙撥轉馬頭去了夯吉村,一進莊子的正院,就聽到正廳裏辛螺正在分派人手,說話跟水連珠似的,將諸多事項分派得清清楚楚,不僅幹淨利落,那份兒勁頭也是十足。
底下的一眾人手聽著她分派,有的領命而去,不時又有人進來回稟情況。正廳裏一片繁忙,卻是忙而不亂,條理井然。
陳延陵不想打擾辛螺辦公事,隻是近在咫尺捱不過思念,索性悄悄走了進來,立在正廳的角落裏含笑看著。
等聽到辛螺清脆的嗓音因為說話太多已約帶嘶啞,而跟在她身邊的杜鵑還忙地脫不開手,陳延陵這才上前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辛螺手邊。
辛螺正說的口幹,見一杯溫水遞了過來,急忙接過一飲而盡,把杯子還回去時才發現接的那隻手並不是杜鵑的手。
抬眼看見竟然是陳延陵給他遞的水,辛螺高興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也不管那幾個還等著回話的管事了,緊緊抓住了陳延陵的手:
“你什麼時候到的?這一路騎馬也累了吧,怎麼不先去歇一歇?”
“要是去歇了,還怎麼看得到阿螺你這調度得當的大將風範?”陳延陵笑著低聲打趣了一句,見辛螺下巴都瘦尖了,心裏一陣心疼。“還要再喝點水嗎?”
辛螺搖了搖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陳延陵,一肚子的話卻不好當著別人的麵說,隻能用力握了握陳延陵的手簡單說了幾句自己這邊的情況:
“這幾天過來靈溪鎮的人太多,我得緊急調遣人手維持秩序,免得出了什麼疏漏。”
幾個月的思念,似乎在這一握間得到滿足。陳延陵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辛螺的手背: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先處事,我下去洗漱洗漱,歇一歇。回頭我們再說話。”
這一路因為趕路風塵仆仆,確實是塵土滿身了,陳延陵去了早就備好的客房,隨意安置了行李,也不叫別人進來,自己打了幾桶水進了淨房。
剛把衣服脫完,陳延陵就聽到房間裏有些輕微的響動,卻是並沒有往這邊過來,而且很快就安靜了下去。
以為是兩個長隨又送了什麼行李進來,陳延陵倒也不以為意,打了胰子從頭到腳好好洗漱了一番,這才擦幹了頭發,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
等出來時陳延陵才發現,剛才聽到的房間裏的動靜,其實是辛螺弄出來的,此時那丫頭還穩穩坐在椅子上等著他呢。
陳延陵心口泛甜,正要從後麵走上前喚辛螺一聲,嘴剛張開就趕緊閉住了。坐在椅子上的辛螺正倚著椅背一動不動,呼吸聲均勻而平穩。竟是在等著他的這麼一小會兒工夫裏就睡著了。
陳延陵連忙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去。
少女的臉龐白皙如玉,相較於幾個月前,卻是瘦削了幾分,之前兩頰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已經不見,青春柔美的輪廓愈發生動起來。
隻是此刻櫻粉的唇色淡淡,下眼瞼處隱隱泛出一片青色,明顯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
陳延陵哪裏還舍得吵醒辛螺?隻是讓她這麼坐著睡在這裏也不是回事,累著了或者是著涼了都不好。輕輕撫了撫辛螺的臉龐,陳延陵小心地將她抱了起來。
動作雖小,辛螺還是被驚醒了,朦朧間半張開眼,見是陳延陵,含糊低喚了一聲:“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