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鷹從頭到尾都在現場,立即起身向他哥行了禮,把那天的情形大致給吳山豹詳述了出來,就連陳延陵的判斷也坦然說了:
“……陳統領覺得其中有詐,應該是應周設的一個圈套,就緊急護著吳峒主先回王城了,又讓人趕緊用信鴿給你發了急信……”
吳山豹沉沉看了顏正恒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一手撩開門簾子,進到了臥室。
躺在床上的吳衝臉色青黑,雙目緊閉,不過一兩天的功夫,顴骨已經高高聳起;如果不是胸脯還在微微起伏,幾乎會讓人以為躺在床上的是具幹屍……
出征前還是生龍活虎的精壯男子,現在卻成了這副骷髏般的模樣!
吳山豹悲從心起,一步上前跪在了床榻下:“爹……”眼淚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來,“您英雄一世,想不到沒有倒在戰場上,卻被小人這般暗算!等兒子找出是誰暗算了您,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大哥跪下了,吳山鷹也立即跟著跪了下來。
這幾天他不敢假手他人,都是親自服侍吳衝服藥的,即使這樣,因為毒性太烈,吳衝還是一天天病弱了下去。
王城的大夫還真呼僥幸,說是如果不是當時吳衝吃了一枚藥效極好的解毒丸,隻怕當場就撐不了回到王城了……
聽到大哥的話,吳山鷹頓時有些欲言又止。
吳山豹橫了弟弟一眼,語氣不善地開了口:“有什麼話就說,有什麼屁就快放,出去這麼些日子,什麼沒學會,怎麼倒學會吞吞吐吐有事藏半截的性子了!”
不像別人家的那些兒子們,為了什麼峒主的位子親兄弟都拚刀子見血的,這兩兄弟自小感情就好,吳山豹穩重,吳山鷹急性子些,打小兒沒少被哥哥訓,但是外人有誰敢欺負過來,吳山豹是第一個就饒不了那人的。
聽到大哥這熟悉的話,吳山鷹也就直接說了:“哥,我覺得這事情一定不是辛峒主和陳統領做的!他們——”
吳山豹一抬手:“你給我打住,具體的情況你剛才也給我說了,至於到底是誰做的,我自己一定會去查,就你那隻知道往前衝的狗腦子,就不用給我想這些事了!
這世上的聰明人多的是,人家一個心眼兒頂你十個,一根腸子彎彎曲曲夠把你跟隻繭似的裹起來,你就少在這裏自作聰明地覺得了!”
吳山鷹摸了摸頭,訕訕住了口。顏正恒見他們兄弟兩個碰了頭,自己也不便再呆在這裏,開口先告退了。
吳山豹送了顏正恒幾步,見他走了,這才喚了跟著一起來的護衛,低聲叮囑了他們幾句,自己則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爹現在這情況,大夫怎麼說的?”
“辛峒主把王城最有名的幾位大夫都請過來了,大夫們也開了藥,不過……”吳山鷹的聲音有些低落,“說是爹能不能醒來,尚在五五之數,要是人能早些醒了就好,要是人一直沒清醒過來,那恐怕後麵就有些難了……”
吳山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由捏了捏,轉頭看了一眼一臉青黑躺在床上沒個動靜的吳衝,心裏一陣陣揪得難受。
當初爹走之前,特地把他叫到身前囑咐:“豹兒,滕玉屏那豬狗不如的東西不顧夏依的百姓,從安躔借兵進來,根本就是引了豺狼進屋。
我們吳家跟安躔是世仇,不把這些安躔兵打出去,我是絕對不會安心的。隻是,光是我們夷州一峒,到底獨橋難過,獨木難支。
爹先前是想著跟溪州峒結盟,以我們夷州這邊為主,溪州那邊有個後盾。沒想到溪州辛螺倒是個大有遠見的,接手溪州這一兩年來,溪州早已不是原來的溪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