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陵是聽到房間外的輕喚聲醒過來的,一醒就發現辛螺正被自己摟在懷裏,小腦瓜子乖巧在倚在他的胸口處,鼻息清淺,正睡得酣熟。
而他則是將辛螺圈在懷裏,下頜輕觸著她的發頂,長臂緊緊箍住了辛螺的細腰。
鴛鴦交頸,登床抱綺叢,不外如是。
陳延陵心頭一陣馨甜,聽到外麵又傳來王景為壓低的輕喚聲,輕手輕腳地放開了自己一直摟在辛螺腰間的手,將那床薄褥蓋到了她身上,這才起身走了出來。
王景為正在房間外候著,見他出來,急忙上前低聲稟報:“大人,族長托人帶了封急信過來,來人要您親自過去取信。”
父親陳嶽是孤兒出身,陳氏無族,這族長……隻是當初跟辛螺合作豐穀鹽田的時候用的一個托辭。
陳延陵心中一凜,剛才還有些混沌的腦子很快清醒,撩開簾子回頭看了辛螺一眼,見她在自己的便榻上兀自睡得沉,也不想驚醒她,輕輕放下簾子招手叫了楊樹近前:
“楊樹,你在這裏守著她,我族中托人帶了信件過來了,要我親自拿了信物去取,我去去就回。”
薄醉的辛螺醒過來時,陳延陵已經走了,聽到了楊樹的稟報,辛螺點了點頭,先回自己院子裏了;她早上還說過,要給陳延陵熬粥的,誰知道自己倒是睡過去了,趁著陳延陵還沒回來,她得加緊些了。
她屬下的夯吉村農莊裏今年新出的早稻梗米,再配上放養的土雞燉出的雞湯大火燒開小火熬煮,裏麵還加入了撕得細碎的雞肉……
天色昏黃時,香味已經滿院撲鼻,隻是始終不見陳延陵的身影。
不是說去親自取封信,去去就回嗎?辛螺一時不由有些怏怏的。
杜鵑掌了燈進來,輕聲請示:“王上,已經酉時末了,奴婢把晚飯端進來吧?”
辛螺搖了搖頭:“再等等吧,我現在還不餓。”
杜鵑有些不放心地看了辛螺一眼,欲言又止。正殿午宴的時候,她也在辛螺身邊侍候,一是辛螺要說話,二是不斷有人給辛螺敬酒,三是又要擔心給她擋了酒的陳延陵,實際上辛螺在午宴上並沒有吃什麼東西,不過是略動動筷子而已。
夏季日長,雖然天未全黑,但是現在已經是酉時末了,辛螺早上要加冕,不宜吃多,中午又沒吃什麼,怎麼可能不餓呢?
辛螺卻單手托腮,有些無聊地翻著手邊一本書冊,書冊上寫了什麼,卻全然沒有看進去。
清風忽襲,桌上的燈燭被吹得一搖,辛螺訝然醒神,抬眼就看到一人正高高舉手打了簾子,立在門邊深深看向她——不是陳延陵又是誰?
剛才還有昏黃的光線一瞬間明亮起來,辛螺杏眸亮晶晶的,笑容明媚地站了起來:“陵哥,你回來了!我給你已經熬好粥了,我現在就去切了青菜灑進去。”
雞絲青菜粥,粥和雞肉絲可以先煮,青菜和蔥末卻要即放即盛,不然就會煮死了,不會呈現出那種碧綠可愛的翠色。
“阿螺——”
陳延陵剛喚了一聲,辛螺已經一陣風地小跑著出去了,隻丟下了一句話在他耳邊:“陵哥你等等我,很快的!”
爐火一直開著,慢慢熬煮著清香的米粥,切得細碎的青菜和蔥末灑進去,拿長柄勺子攪一攪,打個滾兒就可以出鍋了。
辛螺也不假手他人,很快就把舉著托盤把一罐雞絲青菜粥端了進來,另外還有一碟子滴了麻油的酸爽醃山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