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陵堅持不要辛螺送別,陪著辛螺說了大半夜的話,直到她倦極睡去才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的時候就走了。
辛螺醒來得比尋常要略早,天色早已經大亮,聽著杜鵑稟報陳延陵早在一個多時辰前就出發了,辛螺臉色一時有些黯然,又很快打點起了精神:“今天給我梳個簡單些的發髻,一會兒處理完政務了,我們去城外的農田去看看。”
不過是暫時的別離而已,這在現代很正常,因為通訊的發達,因為交通的便捷,現代的別離甚至讓人並沒有感覺到別離,來不及傷感,便又能重逢。
而在這裏,行程太遠,通信太慢,相思悠長,勿計朝暮……
杜鵑應了一聲,三兩下就幫著辛螺梳妝好了,簡單的束髻用一根碧色絲帶綁緊,其上隻簪了一支素銀簪子,與昨天穿著正裝大服的莊重肅穆的模樣迥然兩人,渾身都透著一股利落勁兒。
她還以為陳統領這一走,王上會消沉幾天,沒想到卻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就憑這一份心性,也難怪王上能成為王上。
杜鵑心情略輕鬆地了應了一聲,剛要出去傳早飯,就聽到門外楊樹在通傳:“王上,丁衛領和杜管事說有要事求見。”
丁大柱和杜三娘?
辛螺先前還以為是不是這兩人終於修成正果,好事近了,但是轉念一想,就立即否定了。
這兩人並不是那種不知分寸不守規矩的人,她才剛剛起床洗漱,連早飯也沒吃,這兩人就匆匆連袂而來——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辛螺連忙發了話:“楊樹,帶他們進來吧。”
丁大柱和杜三娘本來是昨天就想找辛螺說明情況的,但是辛螺一直沒有空,兩人隻得忍耐下來,好容易等到了今天一早,就急匆匆地過來了。
雖然是已經做了決定,但是昨天兩人一夜都沒有睡好,眼下都有些青黑。
辛螺瞧著兩人的神色雖然凝重,卻並不是那種出了大事的感覺,心底不覺有些奇怪:“丁大哥,三娘,你們這麼急著過來是有什麼事?”
丁大柱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出聲,而轉頭看向杜三娘。
杜三娘抬眼看向辛螺,緩緩跪了下來,俯首深深將頭叩了下去:“王上,請容許三娘再稱一回屬下。屬下,屬下有件事要向王上請罪……”
聽著杜三娘低沉的敘述,辛螺慢慢端起了茶盅,低頭呷了一口清茶。
當時她急著要找一名絕色美女,以美色來幫助溪州擺脫困境,陳延陵應承了幫忙,也很快托人從大燕帶來了一名絕色美女雪娘,也就是現在的杜三娘。
聽說大燕的錦衣衛耳目眾多,想來就是那時候聽到了風聲,正好把杜三娘塞了進來,借著她的手在夏依王宮裏埋下了一個暗諜。
杜三娘的任務是為大燕錦衣衛通報夏依土司王的情況,關鍵是熊繹有沒有對大燕這邊有什麼野心,聽起來,倒像是一個國家為了政局安定采取的正當措施……
雖然這讓辛螺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異地而處,她也能想得通,不過——
丁大柱此時也跪了下來:“王上,三娘被屬下救出來以後,就隱姓埋名脫離了大燕錦衣衛,之後再沒有向那邊傳遞過任何情報,王上——”
辛螺將手中的茶盅擱在了一邊的茶幾上,明明隻是輕輕一聲磕響,卻讓丁大柱心頭一顫,剩下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隻是膝行靠近了杜三娘幾分,伸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