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裏的水已經燒沸,咕嘟嘟冒著氣泡不斷從鍋底升騰起來。
辛螺一手拎著野雞翅膀,拗著野雞的腦袋將它的脖子露了出來,拔幹淨了雞脖子上的細毛,正要一刀下去,持刀的手卻被人緊緊握住了:“野雞掙起來勁大,小心沒下好刀弄傷你的手,我來吧。”
粗糙的掌紋硌著辛螺的手背,帶著些許刺癢,男人身體的溫度似乎也順著手背的肌膚一路傳了過來。為了攔住她,陳延陵跟她靠得很近,近到仿佛時光倒回到他從後麵抱住她,將她攬進懷裏時的那些情形……
辛螺撇開臉,不想讓陳延陵看到自己有些發燙的側臉,任陳延陵接手了那隻雞,自己轉身去拿盆。
奮力掙紮的野雞被幹脆利落地抹了脖子,隨著鮮血汩汩流入碗裏,還被用力控了控,終於死得沒法兒動彈了。
辛螺的臉色也回複了正常,仿佛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似的,接過那隻野雞擱進了注滿了開水的盆裏開始燙雞毛。
雞毛不能燙太久,得邊燙邊趁熱褪了,否則會把雞皮都一起燙爛。
辛螺剛挽了袖子蹲了下來打算褪雞毛,陳延陵已經在盆子對麵蹲下,一把撈過了那隻雞:“還是我來吧,你皮膚太嫩,小心燙了你的手。”
對於已經斷了關係的前任未婚妻,還適合這麼頭碰頭地蹲在這兒搶著褪雞毛的同時,還說出“你皮膚太嫩”這種話嗎?
這話放現代都有些曖昧不清,擱這時空,妥妥的是調戲吧?
辛螺抬眼考量地看向陳延陵,卻見他緊緊抿著嘴,正半低著頭專注地薅著雞毛,一手下去,那隻雞身上就是一大片白淨,顯然正在一門心思地賣力幹活。
大概是感應到辛螺的目光,陳延陵抬頭看了過來,眉頭輕輕皺了皺,麵色有些勉強地解釋了一句:“我皮粗肉糙的,不怕燙,做的比你快些。”
先前那句有些不太合時宜的話,大概陳延陵也隻是順口說的吧……辛螺將那口氣咽了回去,“嗯”了一聲,起身去淘米。
陳延陵手上不停,唇角向上泛出了一絲極淺的弧度。
那隻雞被陳延陵放上砧板時,已經被開膛破腹,連雞胗、雞腸子都被劃開清洗好了,幹幹淨淨隻等著辛大廚下手。
辛螺剛握了菜刀在手,已經雙手環胸退在一邊的陳延陵閑閑開了口:“對了,我瞧著夥頭兵帶的有醃酸辣椒,炒個酸辣雞雜吧,正好佐粥。”
你說陳延陵不照顧她吧,殺雞褪毛他都搶著來,你說他照顧吧,這點菜還點得挺溜的,當她這兒是飯館子呢!
辛螺磨了磨後槽牙,終於忍不住狠狠瞪了陳延陵一眼:“我煲個粥還勉強,做菜手藝一般,隻怕做出來的菜合不了大將軍的口!”
這句話是懟陳延陵先前說的“做菜一般”那話的。
陳延陵目光有些沒有對焦地飄遠:“沒事兒,熟了就行,就算更難吃的,我也不是沒有吃過。”
辛螺握著菜刀柄的手不由一緊,下意識地轉頭向陳延陵看去,卻隻看到了他正在走遠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卻被斜陽將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說不出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