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簡單,將茶葉投入杯子中就好。
菅野看著綠茶的葉片在熱水中豎起來,一個個就像是有生命地跳著舞。
“前輩,為什麼當初前輩會當導演呢。”
“嗯?應該還是因為喜歡。”新開將茶杯放到菅野麵前:“動態的才更有生命力,我是這樣想的。”
“真好。”
新開挑眉。
“我能想象到,前輩是怎樣帶著理想開始學習的。那種能感受到自己離目標更進一步更進一步的感覺一定很振奮。”
“當初的確有這樣的感覺……怎麼了?”
“前輩,”菅野看著新開,眼睛突然間紅了一圈:“我不想演了。”
在美國的這幾天,菅野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事情。接受的信息量雖然很大但不至於讓她崩潰,真正讓她覺得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泡沫的還是菅野涼介。
“雖然離開了那裏,但果然我還是沒有改變自己。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本以為能夠證明自己,但其實還是因為我認為我和菅野家有莫大的關聯。”
可隻要生活在日本,好像就沒有辦法真的脫離所有有關菅野家的事情——就連姓氏現在都是那兩個字。
“前輩,我想離開日本。”
回家。
菅野並沒有哭,隻是眼神裏的光散開。她現在連呼吸都像是在歎氣,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新開讓菅野坐在沙發上,安慰地撫了撫她的臉。
“什麼時候走。”
“大學。”
“還回來嗎?”
菅野靠在新開身上:“或許會回來,或許不再回來了。”
新開垂眸,菅野的長發服帖地貼在她背上,有些搭在他手臂和她身體間。
過了半晌,他終於說了話。
“好。”
菅野不知道新開是怎麼想的,但新開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對於她任何想法從來沒有過阻礙,都是一貫寬容地允許她放肆下去。說不上這種感覺是怎樣的,隻是介於不好和好之間,卻那個也不屬於。
或許這就是大人,態度永遠地曖昧模糊,而這一點菅野卻總也做不到。
回來第二天,菅野就進入到了工作狀態之中。千島小姐一直在她身邊,並沒有問她美國之行的任何事。所有人的探視和慰問菅野照單全收,臉上頂著未退去的色蒼白應對著所有人,包括貴島在內。身體欣長的男人站在她身邊,本想說什麼,不過最後也是能安靜地看著她。黑崎潮本來擔心菅野的進度,不過菅野的水平就像是一夜間進化了一樣,連帶著感染著所有對戲的演員。高原寺每次在“卡”之後都是一愣,而看向菅野的眼神也越發詭異。
“你沒問題吧。”高原寺最後還是憋不住話:“我……”
“人總會因為什麼事而成長的。”菅野這樣回應了她:“我這裏有糖,要嗎?”
黑崎潮看著高原寺有點食不知味地含著菅野遞給她的糖,又重新看了監視器上的畫麵。
“早知道這樣就晚點開拍了。”顯示屏上,女孩冷冽之氣更勝從前,眼神中的淡漠像是一層堡壘般,將她所有的執著掩蓋在了下麵:“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副導演愣了一下,向菅野那邊看了看,不置可否地退到了一邊。
殺青那天在菅野的全速回歸之下迅速到來,日期反倒比預定的要快上兩天。投資方最後請大家出去吃飯,不少人喝得有點多。菅野和高原寺這兩個小朋友則在一邊吃東西,而後者偷偷瞄前者很久後,終於說了句話。
“菅野桑,”高原寺這次用得是敬語:“節哀。”
“死者已死黃霧中,三事不數兩蘇公。”菅野拿著茶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