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皇帝謁陵返程之時,於鞏華城蹕駐兩日,因念及開國元勳圖賴之墓亦在此間,便著內大臣前去祭奠,回宮之後,太皇太後聽他說起此事,笑道:“你記著圖賴的功勞,怎麼就把佟國維及其父輩的功勞忘得一幹二淨呢?”
皇帝不解,太皇太後接著道:“後宮之事,我是從不願意多問的,能過得去便過得去罷了,可你這都多久沒見過佟貴妃了?”
皇帝垂首,上次之事後,他自覺無法麵對貴妃,更不知在那張伶俐風流的外皮之下包裹著怎樣的靈魂,這樣的人……太皇太後看出他的遲疑,“哀家不管你和貴妃之間有何齟齬,但從親疏上來說,你們是嫡嫡親的表兄妹,從地位上來說,佟佳氏一族都是皇親,於情於理,你都該去看看貴妃。”
皇帝笑道:“既然是皇太太吩咐,孫兒自然遵從,這就往承乾宮去。”說完,起身向著太皇太後行了一禮,便帶人往承乾宮去。
才走到承乾宮宮門口,皇帝看去,便見一纖瘦的人影跪在殿外,他本以為是宮女受了罰,近前一看時,卻是衛氏?
衛嬋見皇帝來了,起身一禮,卻因連日來的辛勞而一陣昏厥,若非皇帝及時伸手扶住,便要栽倒在地。佟貴妃聽聞皇帝來了,忙要出去迎候時,卻見皇帝一手扶著衛嬋,目光冷冷看著自己。
“皇上,奴才……”
皇帝低聲道:“仙琅,你是朕的親表妹,自小又生得弱,所以朕和太皇太後、皇太後一向寬縱你,可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跋扈無情之輩!先前德嬪和胤禛之事,朕幾次不理論,如今你反而變本加厲?!你實在讓朕失望。”
雋娘看著佟貴妃蒼白如霜的麵龐,忙屈膝跪下,“皇上,奴才鬥膽求您勿要冤枉了貴妃娘娘,是衛答應早起伺候娘娘用膳時,失手打了碗,燙了娘娘,娘娘才罰她跪著的……”
皇帝鬆開衛嬋,搖了搖頭道:“是與非,朕不想過問,貴妃犯錯,你們身為奴才的,不能好生教導,也是錯!來人,各自鞭打二十,以示懲戒。”
佟貴妃伸出手護住雋娘、秀娘,“皇上要打,自然先打我!我的奴才欺負人,我就是頭一個罪魁,何必處罰他們。”
太監正拿了鞭子來,一向病弱的人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將幾個大力太監推開,直直戳在皇帝眼前,“表哥不顧著姑母體麵,要責打仙琅,仙琅不怕打,真有本事的,打我!”
皇帝怒極,正揚起手,永和宮傳來一陣喧鬧聲,他皺眉道:“吵嚷什麼?還有沒有規矩?”
梁九功忙親自去問,不多時便跑了回來,道:“萬歲爺,是永和宮的德嬪娘娘發動了。”
皇帝聞言,也顧不得承乾宮這些烏糟事,扔下貴妃、衛嬋,便帶著人直奔永和宮而去。
佟貴妃方才發了好大的火,這會子倒撐不住,雋娘扶著她,不由得啜泣起來,“主子,您何必顧念著奴才?奴才微賤之軀,死不足惜,若為了奴才傷到您,奴才怎麼對不起大人?”
佟貴妃喘了幾口粗氣,待好些了,才道:“他打你們,便是打我的臉,我佟佳仙琅,寧可受死,也絕不受辱!”說著,她睨了衛嬋一眼,“這粗笨的奴才,往後要教訓,找個無人的角落就是,不必放在明麵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