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恭敬小心地道:“這是自然,家世、品性、容貌皆要好的,福晉須得慢慢挑,身邊的格格倒可以安排兩個,皇上以為呢?”
皇帝頷首,伸手在她高挺的腹部撫過,溫熱的掌心感受著那輕微的胎動,“他最近可聽話嗎?朕聽梁九功說,前一陣子,你孕吐得厲害。”
靈璧道:“謝皇上關懷,腹中龍胎自是安好,奴才近來忙著教導新入宮的四位妹妹,這人一忙起來,卻也不顧上這個,過了那陣子,近來胃口倒是好多了。”
皇帝握住她的手,讓她坐下,溫柔的目光探看著她的神情,“……靈璧,若你不想做這些事,自然可以交給宮中的教習嬤嬤們,不是太皇太後吩咐了,你便一定要做的。”
靈璧微笑,“皇上體恤奴才辛勞,奴才自然感謝您,可是此事是奴才身為後妃須得做的分內事,奴才怎可推脫呢?更何況是太皇太後的懿旨,奴才必得是心甘情願地去做才好啊。”
皇帝看著她完美至無懈可擊的笑臉,心中卻越發空落落的,他揉搓著靈璧柔軟如昔的指尖,定定看著那點瑩然粉嫩的圓弧,心頭酸澀,她把自己從一塊堅硬無瑕的玉石變成了一團棉花,無論是拳頭還是刀劍,都能全然接受而不改其形,可越是如此,越是讓人心堵,對著她像是對著另一班朝臣,再無從前愉悅輕鬆的感受。
靈璧道:“若是皇上放心將大阿哥和太子的婚事交給奴才,奴才可以細細查訪,看朝中親貴有哪些出眾女子,挑出幾個好的來,您再慢慢定奪,如何?”
皇帝鬆開手,正色道:“也好,你辦事,朕自然放心的。”
靈璧起身,“既然如此,奴才便不打攪皇上,看這個時辰,該到了您用晚晌的時候,奴才告退。”
皇帝本想多問一句,她卻已緩步退出,殿內紗帷重重,弘德殿寂寂無聲。琺琅熏籠內燃著龍涎香,縹緲的香煙悠然逸開,嫋嫋娜娜,不似人間,靈璧便在那如血殘陽之中,一步步離去,背影憑添了幾許蕭瑟之感。
出了弘德殿,靈璧拒絕了梁九功送來的暖轎,由茯苓、阿葵扶著下了漢白玉台階,螭紋排水口上猶留有殘冬的冰柱,晶瑩水滴落下,奏出清淺的樂聲,明黃色琉璃瓦折射著日光,在那光影重重之地,裕親王同索額圖走了過來。
靈璧福身一禮,裕親王道:“天寒地凍,路滑難行,德妃娘娘有身孕,為何不叫一頂肩輿呢?”
靈璧道:“永和宮並不甚遠,本宮即將臨盆,本該多走走,倒是裕親王和佐領大人這是何往?”
裕親王道:“皇上複了索大人領侍衛內大臣的職務,還有些事務交代本王,本王便和索大人一齊來了。”
靈璧頷首,看向索額圖,“索大人已年過五十,數十年宦海沉浮,曆經前幾年沉澱,如今倒看著更沉著了些,您是太子生母的叔父,太子且要倚靠您輔佐,往後更要業業兢兢,提防小人謀算,自己也不要出錯才是。”
索額圖拱手,“多謝德妃娘娘提點,過往皆是索額圖不慎,往後定會小心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