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道:“主子讓奴才和福慧打聽的消息,奴才倒是聽到不少,果如主子所料,這曹家仗著皇上信任,大肆斂財,雖沒有魚肉鄉裏的行徑,但在江寧一帶也是地方霸主,許多官吏忌憚曹寅祖上曾是皇上乳母,對曹氏一族很是畏懼。”
靈璧冷哼,“還有什麼?”
茯苓道:“再有便是邊地送來的消息,安親王薨逝了。”
靈璧聞言,麵色微變,“安親王是國之砥柱,此次西征噶爾丹,居然薨逝於塞外之地,想來皇上不會在江寧停留太久,定是要回京了。”
茯苓頷首,青筠道:“這曹家假借著皇上威勢,皇上一心施行仁政,他卻敢陽奉陰違,給皇上的仁政上抹黑。”
靈璧晃了晃茶杯,看著日光下顏色鮮嫩的茶湯,冷聲道:“皇上顧念孫氏的一點哺育之恩,才會對曹家多有恩寬,甚至南巡之時屢次駐蹕,但總有一日,曹寅會耗光皇上那點血脈之情,到時候就是,”她緩緩鬆手,茶杯委地,釉色純白的甜白釉落地便成了碎片,茶湯潑散,“曹家大廈侵頹之日。”
阿葵俯身,細細將濺在靈璧元寶底鞋的茶葉擦去,靈璧看著她的動作,曼聲道:“曹寅敢在皇上孝期進獻美人,有失為臣忠義,有損皇上聖德,屬實可惱,待回京之後,也該在內務府安插一個自己人了。”
至三月,皇帝返程,於本月初一日離江寧,經揚州、淮安,於初六日抵達清河縣。次日率隨從諸臣視察高家堰一帶堤岸閘壩。河道總督王新命曾建議疏浚通江舊有河道,使淮流減而不溢,則堤岸不致衝決。皇帝經此視察認為其議可行,並令在挑浚通江之河後,於淮水會合之處修置閘板。一旦淮水盛漲,則啟閘以分其流;黃淮均敵,則閉閘不令旁溢。至十九日,鑾駕返回抵京。
安親王嶽樂為大清立下汗馬功勞,更曾是順治帝的支持者,皇帝一向信賴倚重,驚聞噩耗,自然悲傷不已,回京之後,便親自去安親王府祭奠。
靈璧隨同皇帝前往,見到了安親王的外孫女綺?,雖然繈褓之中父母先後離世,但安親王府眾人皆十分疼愛綺?,小小年紀竟養成了個盜跋的性子,極為蠻橫善妒,渾然不像是大家子出身的女子,靈璧心中便大不喜歡,將她從四福晉的備選名單中劃了出去。
回宮的路上,皇帝麵上仍有哀戚之色,靈璧遞了茶給他,“您舟車勞頓,匆匆回京,安親王在天之靈也能感念您的心意。”
皇帝握住她的手,“這一年來,前朝後宮皆不安定,先失太皇太後,如失基石,再失安親王,斷大清武力之一臂,偏偏噶爾丹之亂不能平息,實在讓朕煩惱。”
靈璧溫熱的掌心熨帖地握住皇帝的手,“老人總會離去,新人們才能成長起來,皇帝有兄弟扶持,有兒子孝順,一定能擊敗噶爾丹。”
皇帝露出微笑,結實的臂膀擁著她,“怎麼隻說兄弟和子嗣,難道沒有你嗎?”
靈璧莞爾,“奴才和皇上說正經的,您偏又這樣起來,西征噶爾丹少了一員猛將,皇上總要選新人頂上,難道任由簡親王一人在前線奮戰?”
皇帝頷首,沉吟半晌道:“裕親王福全和恭親王常寧或可為朕一臂,再有……朕想讓大阿哥隨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