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壁安撫著害怕的王氏,一壁吩咐太醫、姥姥大夫忙準備催產的藥物來,眾人有條不紊地忙亂起來,靈璧看向守在門口的太子,沉聲道:“太子此事該做自己的事。”
胤礽搖了搖頭,“我……我想等這個孩子出世。”
他的生母便是因難產離世,這個孩子又是太子盼望已久的長子,此刻自然是且憂且喜,一步也不肯離開的。靈璧也隻得由得他去,命人搬了把椅子過去,也免得產期太常,累著太子。
王氏痛苦的聲音不絕於耳,身下的血蜿蜒成數條細細的小溪,額上的汗滾滾而落,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這樣的痛且不說,便是其中的危險也不下於在鬼門關饒一遭。
靈璧便握著王氏的手,看著天色從天光大亮至暮靄沉沉,一聲細弱的嬰兒哭聲隨著王氏的昏厥響起。靈璧鬆了一口氣,早就發麻的腿支撐不住無力的身子,斜斜地滑至一側,乳母連聲道是阿哥的聲音傳來,竟似隔了水音般的渺遠。
茯苓、青筠忙上前扶住了,青筠心疼道:“便是這樣吧,午膳沒用,連個中覺也歇不得,主子,咱們回吧。”
靈璧揉了揉直冒金星的眼,低聲道:“你們這裏好生照顧王氏,既然是嫡長孫,定要稟報皇上,讓他也高興高興。”
太子見她虛浮無力的模樣,忙道:“德額涅辛苦了,這裏有本宮就可。”
靈璧頷首,臨出門時,她回過身,殷切地看向太子,“去歲本宮請太子為皇貴妃尋求良醫,不知眼下結果如何?”
太子早已將此事拋諸腦後,聞言道:“雖然尋得幾個好的,隻是皆不是嗽疾一科的能手,還需再尋找,我看皇貴妃好了許多,應是能等等。”
靈璧皺眉,旋即扯出笑臉,“也好,隻是還請快些,皇貴妃病早好,也能少受些苦楚。”
太子頷首,目送靈璧出去,才小心翼翼自乳母手中接過自己的兒子,露出真切的笑容。
索額圖見妃位儀仗迤邐而去,自值房內出來,對著身側的小太監交代了幾句。
皇帝收到消息時,雖不在京中,亦十分歡喜,當即下旨以王氏為側福晉,隻是因皇長孫自出生起便格外孱弱,便並未及時賜名。
至四月初一,啟祥宮送來消息,說是袁貴人遇喜一月,康熙二十五年入宮,三年籍籍無名,終是在一同入宮的四人中拔得頭籌,一時前往啟祥宮送禮賀喜的人絡繹不絕,青筠與袁氏同在貴人之位,靈璧嫌她過得太獨了,便讓她準備了一份賀禮,也送去啟祥宮,出了永和門,衛嬋亦在宮女寶卉的陪伴下,自承乾宮出來。
青筠在心中暗歎一時衛嬋永不凋零的美貌,卻也藏了一份警惕在內,二人行了平禮,衛嬋道:“難得見章貴人出門,獨行不如結伴,貴人可願意和我一道走?”
青筠頷首,卻隻是沉默地看向寶卉手中捧著的物件,“好精細的繡活,人人都說貴人心靈手巧,這幅繡品無論是從構圖,還是配色上來說,都說難得的。”
衛嬋還未說話,倒是寶卉嘴快,先搶著道:“那可不是,貴人不知道,承乾宮裏有一樣是一樣的,凡是刺繡上的活計,哪裏少得了我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