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瑞景軒,得了消息的布貴人已哭得幾乎昏厥過去,敬瑗陪同在側,端寧的麵上亦帶著淚痕,阿葵憤憤道:“這好端端的同咱們公主走在一處的人卻無緣無故地被小太監帶走,其中必有緣故。”

靈璧支著額角,“此時再去追查已經晚了,這後宮之中服侍的太監有三千餘人,兼之暢春園內的六百,若這麼追查下去,也不知到哪年哪月,更何況以皇上今日的態度來看,他內心早定了敬瑗,旁人怎麼說都無益。”

布貴人攬著敬瑗,哽咽道:“我這一生隻有這一個公主,又是那樣一個額駙,往後可如何是好?”

靈璧摘下帕子,細細擦拭著她麵上的淚痕,“姐姐快別如此,若是噶爾臧對公主不好,皇上自有法子懲治他。你這樣說,敬瑗心中更不好受了。”

眾人勸慰了好一番,才將布貴人送回去,堯璿看著布貴人母女的背影,悲傷道:“五姐姐真是可憐,額涅,我看這件事肯定是六姐姐搗鬼。”

靈璧對著她搖搖頭,“不可這樣想當然耳,你六姐姐品性良正,與其母不是一樣人,倒是十足十的像了撫養她的寧愨太妃。莫說宜妃這個姨母,便是寧愨太妃也定是舍不得六公主去的。”

康熙三十一年三月十五,皇帝下旨冊封五公主為和碩端靜公主,許嫁喀喇沁部噶爾臧。以和碩額駙郭絡羅明尚之女郭絡羅綺?為八福晉,著於本年六月行定親儀式,於康熙三十七年完婚。

皇家一連兩樁喜事,連帶著宮人們麵上都喜氣盈盈,七月間,大福晉那蘭再度產下一女,九月間,太子身邊的格格王氏再度有孕,皇帝下旨格格王氏晉為側福晉,毓慶宮上下自然歡喜,可惠妃本就難看的臉色卻更是僵硬如霜打了的茄子般。

東一所內。

如英看過小格格,笑著轉向那蘭,“格格雨雪可愛,是像了嫂子。”

那蘭咳嗽兩聲,本該豐澤紅潤的臉龐素白得彷如冬夜的雪,“多謝四福晉誇獎了,隻可惜不是個阿哥。”

如英端起藥碗,試了試溫度,“嫂子這樣說,大哥聽到了又該不高興了,大哥喜歡的是嫂子端方的品行,隻要是嫂子所生,阿哥格格都是一樣的寵愛。”

那蘭抿了一口,那藥汁的苦似乎能苦到心裏去,她勉強一笑,“你還小,哪裏知道其中的緣故?這婚姻之事可不隻是與夫妻二人有關,若是家中的婆母不喜,日子一樣難過。我連著給大阿哥生下四位格格,這一次更是傷及身子,連太醫都說往後成孕艱難,若大阿哥沒有嫡子,那……”

一碗藥很快見了底,如英取過蜜餞給她潤了潤口,溫聲勸道:“太醫的話不可不聽,但也不可全聽,嫂子還年輕,何愁不能得子?”

那蘭歪在軟枕上,雖然勉強維持著聲音不變,可隱約有淚水劃過,順著幹燥的肌膚沒入發間,“如今我得不得子有什麼要緊?毓慶宮那邊傳來了好消息,自然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更為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