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青筠在正殿陪伴靈璧,端嬪、定嬪一道離去,宮道之中正有幾個宮人在清掃積雪,豔紅的春聯映著白雪,暗紅的顏色在這暗夜裏格外陰森,一重接著一重的陰謀接踵而來,壓得人不見天日。
端嬪看著前路,低聲道:“錦書之行與宜妃定脫不了幹係,我會將此事稟報皇上,讓他來處置。”
定嬪斂眉,同樣是公主,於皇帝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豈有厚此薄彼的道理?更何況,那根要緊的腰帶都不在她們手中,無法拿到切實的證據,那任何的指摘都隻能變成汙蔑,“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腰帶,否則你我聯手隻怕也撼動不得宜妃。”
端嬪素來溫和沉靜的眼中被恨意充斥著,安元早夭,堯瑛是她的希望,是她全部生命的寄托,她對堯瑛的母愛絕不比靈璧少,可是此刻堯瑛被人陷害,生死莫測,她豈能容那人逍遙法外?
定嬪回了翊坤宮,正殿燭火通明,靠著明窗的位置坐著兩人,阿朱細細看了半晌,道:“仿佛是惠妃娘娘來了。”
定嬪皺眉,宜妃素來瞧不上惠妃的行徑,從前無論惠妃如何挑撥離間,她都不願搭理,怎的這個時候還留了惠妃敘話?定嬪心中存了個疑影兒,雖困乏得厲害,卻不急著歇下,隻等著尋個時機,好打探一番。
惠妃突然到來,宜妃也沒意料到,她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這大冷的天,惠妃姐姐怎的來了?”
惠妃解下披風,斂衽坐在宜妃對麵,“今日送了平嬪妹妹去,想著她畢竟一入宮便住在翊坤宮,妹妹與她情誼深厚,眼下她驟然去了,我怕妹妹想到平嬪的死狀,太過傷心,所以特意來寬慰妹妹。”
宜妃捏著茶杯的手驟然僵直,骨節泛起青白色,“多謝姐姐關懷,傷不傷心原也由不得人,隻是可憐平嬪年輕罷了。”
惠妃頷首,“是呢,不過今日姐姐在平嬪身上尋得一物,頗為眼熟,似乎是在十一阿哥身上見過,十一阿哥亡故,妹妹可想再見見他的遺物?”說著,她自紫琪手中接過一物,放在宜妃麵前。
宜妃勃然色變,仿佛那是什麼毒蛇猛獸,“你!”
惠妃托腮,“妹妹莫怕,此物姐姐已經用沸水煮過,該是沒什麼髒東西,不會讓妹妹如十二公主一般的。”
宜妃粗粗地喘息著,雙手抓著身下的軟墊,翠縷、翠俏更是麵無人色,等待著惠妃的審判。
惠妃拿起腰帶,“姐姐聽說這個東西原是要送給十四阿哥的,沒想到卻誤打誤撞地流落到了十二公主手中,自六阿哥去後,後宮中人皆知,皇上極愛重十四阿哥,妹妹把這個好東西送給他,是藏了什麼用心呢?”
廣深的殿宇帶著沉沉的威壓,惠妃臉上的惡意幾乎如同洪水般傾覆了宜妃,向來一步錯、步步錯,她的嫉妒之心終是將宜妃毀了個徹底,榮妃咬著牙道:“惠妃姐姐特意來此,恐怕不是要說這個這麼簡單吧?明人不說暗話,姐姐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