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回身,蓮色刻絲披風隨風輕舞,風華如雪,澹澹而開,福全抿了抿唇,道:“皇上將納蘭明珠次子納蘭揆敘提拔為了日講起居注官,隱隱有重用之意,納蘭揆敘因其父之事,對娘娘頗有怨懟之心,娘娘還是要小心提防。”
此事靈璧早有耳聞,倒不甚驚訝,“多謝王爺提醒,本宮明白。”
回永和宮的路上經過了螽斯門,靈璧輕輕敲了敲竹轎,太監們忙停了下來,靈璧側耳聽著,“什麼動靜?”
阿葵忙命小太監去打聽,那太監不多時便匆匆而歸,“回稟主子,是七阿哥的側福晉納喇氏產子。”
阿葵道:“七阿哥的側福晉納喇氏二月裏有孕,她年紀小,太醫說胎位不正,定嬪娘娘為方便照顧,便將她接到了翊坤宮,算算日子正是這兩日了。”
靈璧頷首,吩咐人繼續走,阿葵道:“這幾年來,大阿哥添了五個孩子、太子添了兩位阿哥、三阿哥添了一位阿哥、咱們四阿哥添了一個小格格、五阿哥添了一位阿哥、七阿哥這會子也即將有自己的孩子,太子住在毓慶宮倒也不妨事,隻是阿哥所裏的阿哥們都住在一處,妻妾子女,喧鬧得很。”
靈璧道:“皇上早有意封賜諸位阿哥,隻是眼下準噶爾戰事未平,時機未到罷了。”
阿葵忙道:“那咱們四阿哥能封個什麼呢?貝子、貝勒、或是郡王?”
靈璧莞爾,睨了她一眼,複又閉目養神,“這自然是看皇上的心意了,難道本宮能未卜先知?”
是日晚間,七阿哥側福晉納喇氏誕下一位格格,定嬪自然歡喜,胤祐自幼多磨難,如今總算是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子嗣,定嬪抱著才出生的小格格,不知愛得怎樣,隻覺得這孩子眉毛眼睛與七阿哥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胤祐站起身,左腿一跛一跛地走到她身側,“額涅,這才出生多久,您便能看出眼睛相似了?更何況,她哪來的眉毛?”
定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出生時便是這個模樣呢。”
胤祐微笑,也隻得由得她去了。
道德堂內其樂融融,正殿內卻是一派陰森之氣,翠俏捧了燈台來,被那白蠟的味道熏得直咳嗽,“主子,這麼晚了,您該歇著了。”
毓琇忍著嗓子的幹癢,啞聲道:“胤祺的長子出生至今,我還未見過呢。”說著,她看向西配殿的方向,漫天飛雪之中,那兩隻大紅燈籠顯得格外喜氣溫暖,刺得人眼底生出淚意。
翠縷拿火通子撥了撥炭盆,道:“主子,這寢殿裏還暖些,奴才過會子去給您燒熱水來,灌進湯婆子裏,您也好睡些。”
趁著翠俏轉身的功夫,毓琇擦了麵上的淚,道:“你們想法子給五阿哥傳個信兒,讓他畫一張孩子的小像來,我瞧瞧。”
翠俏同翠縷聞言,心中圈禁期間傳遞消息是不成的,但也隻得道:“是,成與不成,奴才們一定會試試的。”
永和宮內的地火龍早已燒上,配著殿內的熏籠,正殿內暖意融融,窗下燃了一對畫琺琅燈台,皇帝身著明黃色寢衣,外罩披風,斜斜倚在軟靠上看書,對坐著的靈璧認真地抄寫著佛經,嬰兒輕輕的咕噥聲,炭火的蓽撥聲,襯著外頭的風雪聲,宛然一派閑適悠逸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