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1 / 3)

在城外的時候,我聽著你唱曲兒來著。”莫名其妙的,他說了一句。

夜妖嬈愣了愣,問他“我唱了什麼”

東籬搖搖頭,忽的又點點頭。隨即輕聲念叨,“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女子聽了聽,而後笑他,“哪裏來的曲兒,我怎的從沒聽過?”

“當真?”他狐疑。

“我何時騙過你。”可女子又是那般篤定。

“暫且信你。往後萬不可再唱。”

東籬氣哼哼的,往裏麵推了推寧且行,自己便在床外側歪倒下去。沒一會兒工夫,兩個人的呼吸聲便平穩下來,安詳舒適。

夜妖嬈替他們掖掖被角,開口唱到。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有些人有的時候總是為了一些自以為是的愛情和善良錯失了良伴。這裏麵包括東籬,當然也包括她自己。風雨欲來,大廈之將傾,也許那個你一心要回護保全的人,最大的願望便是與你並肩,哪管它山崩地裂、滄海變桑田?

不論遇到什麼,災難也罷福祉也罷,隻要你記住在你身旁的那個人永遠都會是我。

或許,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結局。

另一邊,費景拖著腮腦中反複思慮著漠北城前發生的種種怪異,燈花炸裂“嗶嗶啵啵”濺起點點火光,他一驚這才複又清明。

此次戰事費景手下的上萬將士算得上有驚無險,與草原人幾番對壘,也說得上英勇無畏、大破敵軍。他多次出生入死,卻鮮少見到這種敵軍勝券在握,反而铩羽而歸的情形。不是他小人之心,實在是情形甚是詭異由不得旁人不懷疑三分。早在前些日子裏費景秘傳給聖上的信函裏,便提到了他這番疑竇,費景相信即使聖上與東籬公子親如手足,可遇到這種江山社稷誰主沉浮的決斷問題,皇上也難免會生出鳥盡弓藏之心。

幾天平安而過,他前後思量,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追悔和後怕。

這才有了深夜不寐的此刻。

到底是與東籬公子幾年的相處真的讓他有了些英雄相惜的惺惺之情,還是從陳安塵那裏了解到了些許實情動搖了他的忠君之心,這些誰都不得而知。隻是費景在寫過了那封言辭懇切的《傾國論衡》之後,均是徹夜難眠,腦中盤桓的多是東籬操勞憂國,又不受功名的影子。

難道,真的是他錯了?

難道真的是夜妖嬈與東籬的真情感動了布林葛生,令中原聞風喪膽的草原狼鳴金收兵,不戰而還?

顛倒回環,眾口鑠金的真情論始終難以動搖費景的心思。大男兒誌在四方,更何況是兩個世人口中嘖嘖稱道的大丈夫?!東籬,開國之臣,說他功高蓋主亦不為過;布林葛生,可汗第九子生來便高人一等,加上過人的膽識和謀略,很快脫穎而出統一各部。

這兩個人,當真過不去那美人關麼?

他又皺緊了眉頭,百思不解。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藥當然此時煎才趕得上早晨服下,晚了便來不及了。”

正是黎明時分,天邊冒出朵朵紅雲,然而光亮卻不是很盛,看上去依稀升騰起稀稀落落的淡橘色日光。

“那您也犯不著自個兒起來啊,我記著時辰呢。”又一個聲音。費景疏了眉頭,這聲音不正是小陶麼?

如此,那女子定是夜妖嬈了。

“我自己也要喝,順道一塊兒熬了。”聲音漸遠,幾分沙啞蕭蕭瑟瑟的落在後麵,費景聽了竟也愣了片刻。

那女子有副好嗓子,唱曲兒頗有些心得。從前覺著那時勾欄院裏練出的技藝罷了,這會兒聽見帶了幾分暗啞的嗓子,他驀然憐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