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2 / 2)

我注視著手中的蠟燭,柔和的燭光令我回想起那段久遠的童年時光。

1、2、3!一口氣吹滅它!

我總是龍馬身旁叫得最起勁的那一個。如果他吹滅了,我會使勁拍手,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往他的臉上糊奶油;如果他沒吹滅,我會一邊嘲諷他沒用,一邊假裝幫他的忙把剩下的蠟燭給吹滅……我想那時或許沒有人知道,這麼做隻是因為我自己想要吹蠟燭而已。

我的生日就是龍馬的生日,可龍馬的生日並不是我的生日。

我始終是站在局外的那個人,即使有著同樣的生日,我也沒有吹蠟燭的權利,因為我並不是越前家的孩子。

我嫉妒過龍馬嗎?

我恨過他嗎?

我想過要取代他嗎?

這些我都已經記不清了。我隻是盯著燭光,感到隱隱泛起的悲傷。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我沒在哭,但不停晃動的燭光讓我的視線有些模糊,“蠟燭很漂亮,真的。”

忍足靜默了片刻。

“你最近似乎總在用一種擔心害怕的眼神看我。”他說,“你在怕什麼?”

我低頭看著燃燒殆盡的蠟燭。

“我害怕失去你。”

如果失去你,我會頃刻間變得一無所有。

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如果再失去忍足,我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融化了的蠟燭油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我手中的溫暖正在漸漸減弱。忍足微微斜過身子來,吹熄了我手中的蠟燭。

我能感受到的那股暖流頓時消失不見了。

“我在小學六年中總共搬過七次家,頻率大概是一年一次,短的時候甚至幾個月也有,經常連老師同學的名字都還沒記住,就已經被父母告知要轉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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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弱的燭光中,忍足默默地摘下他的眼鏡。

“我從小就習慣了這樣,我的身邊從來沒有固定的朋友,我對任何人都不會敞開心扉,因為我知道這沒有意義,反正就算成為了好朋友,我早晚也會因為搬家而不得不被迫離開那個地方。”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班裏有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總被別人欺負,有一次我實在看不下去,出手替她趕走了那些壞同學。我明明不應該管這些閑事的……幫完她之後我就後悔了,可她卻很感激地對我說,忍足君,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我望著忍足的側臉,那是一副在摘掉眼鏡後如同卸下層層盔甲的戰士般疲憊而蒼冷的表情。

“情人節的那天剛好是周末,學校不上課,我在家裏寫作業。突然有人來敲門,我跑去開門一看,是那個女孩站在我家門口,她竟然親自把巧克力送來了。那天外麵下著大雨,她披了一件透明的雨衣,頭發全淋濕了。”

我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那個在大雨中送巧克力的女孩的摸樣。濕漉漉的頭發,像小鹿般的眼睛,還有雨靴旁邊濺起的水花。

有一根蠟燭熄滅了,接著又是一根。我忽然覺得這就像是童話故事中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場景,當一團又一團的燭火熄滅,在黑暗中等待著的也許就是那個令人遺憾的故事結局。

“一星期之後,我搬家了。”忍足說,“在那之後我再也沒見到過那女孩。”

蠟燭熄滅了,故事也就此畫上了句號。

忍足起身將殘餘的蠟燭全部吹滅,排練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沒有打開燈,而是就這麼背對我站在這片黑暗之中。

“在電影院裏你挽留我的那天,我就決定了,那也許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我要留在你身邊,不是一年,不是一學期,也不是整個高中時代或大學時代。我要永遠留在你身邊……永遠。”

忍足平靜地強調了“永遠”兩個字,我看著他融入濃鬱黑暗中的背影,覺得此時的他就像是矗立在蠻荒鄉野之上的孤獨稻草人。

他走到開關前,打開了燈。

排練室突然之間變得無比明亮,剛剛才習慣了黑暗的我甚至覺得電燈亮得刺眼。

忍足轉過身來,他的臉上沒有戴眼鏡,那是一張我曾經見過,但又極少能見到的真實的麵孔。

“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知道……那就是我永遠比你更害怕失去。”

他長久以來的孤寂和不安透過那副冷靜如常的麵孔深深傳到了我心中。

忍足開始蹲□去撿起那些已經燒完的蠟燭。我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試圖將他的一舉一動和每一個細節都篆刻在心裏。

“侑士……”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叫了忍足的名字。

“我不會離開你的。”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正在撿蠟燭的忍足停頓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