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鑰匙開了門,房間裏黑漆漆的,他略微有些不習慣,因為雲端怕黑,以前她在家裏時,總是有燈亮著的,而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見柔和的燈光,就像黑暗中的燈塔一般。
今晚當然沒有柔和的燈光,因為她不在了,丟下他一個人獨自旅遊去了,他有些煩躁的扯下脖頸上的領帶,隨手一扔,然後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躺下來。
拿出手機,再一次撥打她的電話,居然還是關機,他氣得把手機扔在一邊,關機關機,她按說中午就該到廣州了,怎麼這會兒還關機呢?難不成手機沒電了或者是忘記帶充電器了?
他有心想要查一下她在廣州所住的酒店,然後查到她的房間打過去,可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他這麼做,柳雲端一定以為他又在跟蹤她什麼的了。
算了,她要關機讓她關機去,沒準她隻是想要一份遠離北京的生活,不被人打擾,高高興興無憂無慮的玩這十來天呢。
這樣想著,他倒是不再糾結了,反正她是聽話的懂事的乖乖女,也是賢惠端莊的大家閨秀,而且和她大姨一樣,懂得顧大局識大體,他其實沒必要在這裏滋生煩惱的。
雲端走了一天沒有消息,走了兩天也沒有消息,走了三天還是沒有消息,柳家人開始有些奇怪了,於是打電話給王君禦,問他有沒有雲端的消息。
王君禦當然沒有,因為第一晚上他打雲端的手機關機後,他就沒有再打過了,想著也沒什麼事,何況也不想打擾她旅遊的興致,而她有什麼事的話,肯定會打電話過來的。
第三天傍晚,果然有電話打給王君禦了,號碼是雲端的手機號碼,可電話裏傳來的卻是一個男聲。
“請問,你是柳雲端的丈夫嗎?”一個陌生的男中音傳來。
“是,你是誰?”王君禦即刻變得警惕起來,“雲端的手機怎麼會在你的手上?她人在哪裏?”
“我是廣州公安局的,昨天因為台風暴雨珠江上一座橋垮了,原本已經設置了警示牌的,因為早上霧大,有一輛出租車還是從橋上滾落到海裏去了……”
王君禦的大腦轟轟轟作想,耳朵裏不斷的傳進那個陌生的男中音:車翻進海裏了,台風暴雨,海水漲潮,車都給被衝成了四分五裂,沒有撈到人,隻找到一個包,萬幸的是這隻包可能被水給衝得掛在了方向盤上,而包裏有手機有證件,他們把手機卡重新裝了手機,然後看見裏麵電話薄裏有老公兩個字,於是就率先給他打電話過來。
王君禦接到這樣的電話整個人幾乎都傻愣了過去了,站在那裏跟傻了一樣,直到手機再次響起,他機械的拿起,才知道是柳玉衡的。
柳玉衡的聲音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他說剛接到廣州公安局的電話,雲端在廣州出事了,即刻要趕去機場,現在要飛廣州去,一定要找到雲端,哪怕是屍體都要找回來。
一定要找到雲端!在掛了柳玉衡的電話時,他心裏瞬間湧上的也是這樣的念頭,所以他瘋狂的跑下樓去,然後再瘋狂的開車出門。
車在高速上疾馳而過,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是不停的印著兩個字,雲端,雲端!
晚上21點30分,最後一班航班,他和柳玉衡都趕到了,端木真在機場哭得跟淚人似的要跟著柳玉衡去,可柳玉衡不讓她去,隻讓她在家裏等消息。
他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因為那公安局的人沒有說雲端死了,隻說沒有找到她,隻找到一個包,他覺得,也許還有希望。
希望是在第三天中午被破滅的,因為當王君禦和柳玉衡趕到那個斷橋前,當看見打撈起來散落得四分五裂的出租車,當看見她那些散落的衣服,看見她的證件……
他終於還是被擊倒了,雙手死死的抓住橋的扶欄,整個人幾乎都站不穩,他覺得自己好似也要倒向這洶湧著波濤滾滾的大海裏去了一般。
辦案人員在旁邊說,台風很大,暴雨太猛,早上車滾落下去的時候,正是台風暴雨最猛烈的時候,因為這一處斷橋是上次台風暴雨中斷的,還沒有來得及修好,隻是立了警示牌示意大家繞道前行,估計是雨大風大天又黑沉沉的,出租車司機沒有看清楚,當然了,出租車司機也沒有打撈起來……
王君禦和柳玉衡在廣州呆了一周,請了最好的打撈隊來,可依然沒有打撈到雲端的屍體,打撈隊的人說,那天的台風暴雨太過猛烈了,屍體很可能被衝到幾十海裏以外的地方甚至幾百海裏以外的地方去了。
當然,海裏有大型的魚類,如果屍體剛好遇到大型的魚類,估計被魚給吞噬了也沒準,這樣的情況又不是沒有過,曆年來因為台風暴雨滾落到海裏無法打撈起屍體的事件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因為柳雲端的包找到了,而且還零散的打撈起她的幾件衣服來,所以公安局認定,她生還的希望渺茫,幾乎沒有,如果兩年內都沒有找到她的屍體,那就可以認為是死亡了。
雲端走了,這幾乎把柳玉衡給擊垮,而王君禦捧著雲端的這些遺物,整個人卻瘦了一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家馬上要補辦婚禮了,”柳玉衡的聲音帶著無比的難過和傷心,輕聲的對身邊的女婿說:“雲端的事情,就不要說出去了,就當她——還在旅遊!”
王君禦聽了這話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陸振東和秦子心明天補辦婚禮,然後他們還要去度蜜月,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把雲端遇難的消息說出去?
尚端木拖著簡單的行李走向香港國際機場,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柳雲端,而是叫尚端木,而那個柳雲端,已經隨著那輛出租車一起滾落到海裏去了。
那天早上的天黑沉沉的,根本不適應開車出門,可喬子墨說選的就是這樣的天氣,因為這樣的天氣路上車少,何況容易發生交通事故車翻海裏的事情,根本不會讓人懷疑的。
的確是這樣,喬子墨開著不知道從哪裏租來的或者是搶來的出租車,然後頂著台風暴雨前行,因為天太黑沉,能見度極低,她甚至有些擔心,該不會是真的要赴死亡之約。
好在她的擔心有些多餘,因為到了城外後,然後上了一座橫跨海麵的橋,雖然能見度低,可她還是看見了前麵拉起了紅色的繩子,然後有警示牌讓車輛繞道什麼的。
喬子墨下車把繩子剪斷了,又把那警示牌給掀翻了,反正台風暴雨,就當這些都是台風暴雨造成的好了。
車在橋中間停下來,喬子墨讓她下車,她稍微愣神一下,還是撐了雨傘下車,而下車後,她看見前麵斷裂的橋才嚇了一大跳,這喬子墨也太大膽了,能見度這麼差,他要真直直的開過去,那麼今天她和他恐怕就不是假死了是真死了。
喬子墨下車來,然後示意她一起去推車,好在出租車都不重,何況橋麵滑,倆人幾乎沒怎麼用力,就直接把車給推到海裏去了。
他們是冒雨離開那段橋的,然後向回走,其實也沒有走多遠,因為就在上橋前麵提醒繞道的地方,還有一輛車等在那裏在。
雲端有些擔心他們的行蹤會不會被電子監控給拍攝下來,喬子墨笑著說不會,這段路的電子監控因為上個星期的台風暴雨已經壞掉了,而這個星期還有台風暴雨,所以相關部門就沒有來修繕,估計要等台風暴雨完全過去了才會來修繕,所以他們的行蹤不會被拍攝下來的。
按照提前設計好的,直接去的香港,她身上隻有尚端木的證件了,所幸這證件全套都是真的,於是她就順利的通過了。
喬子墨說說從香港出發去日本,他已經訂好機票了,明天的飛機,所以他們要在香港停留一天,而他還有在香港辦點事情。
雲端是等喬子墨去辦事情的時候走的,她也沒有任何行李了,隻身一人行動倒是非常的方便,所以她直接攔了出租車直奔香港國際機場。
好在她提前做了準備,還沒有高考前,喬子墨就讓她用尚端木的身份證開了戶,所以還在北京時,她的資金就轉到了尚端木的賬號上了。
在這場假死的過程中,從策劃到死得成功,都是喬子墨一手安排的,而她就像個木偶一樣,喬子墨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或許,在喬子墨的心裏,她就是一個愚蠢的,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從小養在象牙塔裏的長大女人,雖然說是清華大學畢業現在是高中老師,但是對於這個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她根本就變辨識不清楚,所以才會如此的相信他,恐怕把她賣了她都不知道。
她承認她的確是個木偶,但是不代表她真的就是個傻瓜是個白癡,她從小在那樣的環境長大,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對於任何一個人,當然都不會毫無警戒的跟他走的。
她曾經擔心喬子墨會不會在那個假死的安排中讓她真的死去,當然,有這樣的擔心她肯定就做了這樣的防備工作,好在喬子墨並沒有那樣做。
而今,她和他已經順利的來到香港了,她當然不會再跟著他了,因為再跟下去,估計就隻有幫著他數錢的份了,不,也許他把她賣了,躲在一邊去數錢,她都看不見他數錢的優雅動作了。
安哥拉是她很早就想去的地方,曾經和子心討論過,子心也說想去,非洲每個地方都想去,可關鍵是,東子不能去,所以她也就不去了。
而今,她要去安哥拉了,身上還帶著子心給她的題字,其實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祝你幸福!
幸福?她望向天空,然後路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她相信自己會幸福的,從此以後,一個人獨自在天涯的某個角落,帶著屬於自己的孩子——
她相信,未來的日子肯定會幸福,非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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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胡楊遵守承諾,今天加更了哦,麼麼大家!